堂堂周家的大少爺,最受重視的長房長孫,寧願屈就於業務部擔任一個小小副理,就連她這個姊姊都看不過去。,
爺爺氣得不得了,但又怕太逼迫他,倔強的他會不惜一走了之,遠離台灣。
自從十年前那件悲劇發生後,祖孫倆的感情便撕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只在表面上維持著關係,心的距離卻是天各一方。,
「我剛跟在元通過電話了,只要他肯接這個副總位置,我就答應他跟那丫頭的婚事。」
又一枚炸彈擲落,震得周在秀整個不知所措,情勢的變化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我也希望在元得到幸福,可是爺爺,錢多多那個女孩子身世好像很複雜,我擔心在元只是一時沖昏頭……」她驀地頓住,不知該如何向祖父解釋自己的疑慮。
在她看來,素來冷傲矜持的弟弟會跟飯店一個最基層的打掃女傭交往是很怪異的一件事,他們不僅家世天差地遠,而且就她個人的觀察,錢多多並不是個溫柔婉約的淑女,甚至可以說有些過分活潑粗率,她不覺得在元會喜歡這類型的女孩。
他們怎麼就……愛上了呢?
「你也覺得奇怪,是吧?」周英雄看穿孫女內心思緒。
周在秀苦笑。「我是有點難以置信,不過愛情……也很難說。」就像她不久前暗戀的那個男人,即便外人怎麼看都覺得他跟他的前妻並不相配,他還是愛定了曾經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離開他的那個女人。
周英雄並不曉得孫女之前還有那麼一段短暫的暗戀,只是自顧自地幽幽感歎。
「反正只要在元肯好好地成家立業,我就安心了。其他事,我老人家管不了也管不動了。」
聽出祖父話裡惆悵的意味,周在秀不禁心房一緊。
爺爺,真的老了呢!
現在只希望老人家在最後這段日子能夠安享晚年,少點生氣,多點福氣。
這一切,還得靠她那個弟弟呢!
思及此,周在秀無聲地歎息。
臨睡前,錢多多收到周在元傳來的簡訊,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即日起合約生效。
這麼說,他爺爺同意婚事了。
錢多多握著手機,心頭一時百感交集,似喜似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這天晚上,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徹夜未眠。
第3章(1)
「這就是你所謂簡單低調的婚宴?」
「是啊。」
見鬼了!哪裡簡單了?哪裡低調了?
錢多多圓瞠著眸,瞪著滿堂賓客,衣香鬢影,杯觥交錯,教她看得眼花瞭亂。
由於婚事辦得倉促,在台北訂不到好的飯店宴客廳,幸而周家本身就是做餐飲娛樂事業的,周在元的三叔一口攬下承辦婚宴的責任,不僅將自己經營的義式餐廳空出來作為婚宴場地,更佈置得美輪美負,喜氣洋洋,三層高的結婚蛋糕,高腳酒杯砌成的香檳瀑布,西式餐桌上鋪的是最優雅的威尼斯蕾絲,裝飾的是法藍瓷的各色浮雕花器,用的是蒂芬妮的經典餐具,處處彰顯著風流雅致的品味。
更別說那一道道精緻到極點的菜色了,聽說週三叔特地從義大利請來一位三星主廚,各色食材也是不惜成本,揀最新鮮的從產地空運過來。
而周家的親友團更是全員出動,將近兩百人將偌大的餐廳擠得繽紛熱鬧,其中超過一百人是周在元的近親,叔叔、嬸嬸、姑姑、姑父,還有一大票堂、表兄弟姊妹,連幾位早已年邁不問世事的叔公也攜家帶眷地光臨了。
「這是惡夢吧?」錢多多低聲呢喃,今日的她頭頂戴著純潔的希臘式花冠,身穿白紗禮服,上半身的V領剪裁恰到好處地將她不甚偉大的胸部襯托得豐盈飽滿,猶如兩團軟玉,呼之欲出,而下半身如魚尾般頎長飄逸的裙擺更是每個女孩最浪漫的夢想。
穿得這麼漂亮,說出口的卻是這般殺風景的抱怨,站在她身旁的周在元忍不住莞爾。
他也是一身白色禮服,顯得原本就俊雅絕倫的五官更宛如雕刻一般,天庭飽滿,鼻翼如峰,星眸狹長深邃,煥發有神,兩瓣厚薄適中的唇透出清潤的血色,更添幾分性感。
他是全場女性矚目的焦點,錢多多完全可以感覺到那無數道嫉妒的視線是怎樣在自己身上刀光劍影,殺氣騰騰。
她頓時有些怯意,不確定地瞥了一眼身旁英氣偉岸的男子。「這些人……我都必須認識嗎?」
「你記不得他們沒關係。」周在元似笑非笑。「但是過了今天,他們每一個人都會記得你。」
「因為我是周家長房長媳,是家族的宗婦?」
「對。」
她怒視他。「你跟我談條件的時候怎麼沒先把這點說清楚?」
「怎麼,你後悔了?」俯視她的星眸微閃,似是調侃。「覺得兩百萬不夠?」
她眨眨眼,櫻唇扯開一抹枸腿的甜笑。「不如……再加個幾十萬?」
如她所料,他丟給她一個「你作夢」的眼神。
「是是,我知道了。」錢多多認命地歎息。「誰叫我合約都已經簽了呢?」她頓了頓,忽地眼眸一亮。「欸,我說周在元啊。」
「怎樣?」一見她這忽閃忽閃的眼波,周在元就猜到她心裡又在打鬼主意了,軒眉微挑。
「你把婚宴辦得這麼盛大,今天在場的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呢,那六個月後我們還能順順利利地『離婚』嗎?」
周在元微瞇眼。「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啊。」她傾身靠近他,在他耳畔嬌聲細語。「如果到時我不肯乖乖離婚,跟你敲詐一大筆贍養費,你怎麼辦?」
暖暖的馨息吹得他耳根有點癢,他稍稍側身,望向她的表清很是淡定。「不會有那種事。」
「你怎麼能確定?你就對我的人格這麼有信心?」她笑。
他似輕蔑又似同情地瞥她一眼。「不是對你的人格有信心,小姐,我是對我自己有信心。」
「什麼意思?」她不懂。
「意思就是,」這回換他傾身向她,在她耳畔撩撥。「我不會讓你辦入籍手續。你應該曉得我國的婚姻是登記制吧?只要我們沒去戶政事務所登記,就算再辦上幾場公開婚宴都一樣,在法律上我們並不是真正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