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華回首驚喊,見少年動得較她更快!
倫成淵瘋了似欺身上前搶人,過江龍一時間被他的瘋勁逼得手忙腳亂。
眼下倫成淵絕對是友非敵,不容穆容華多想,她回身跟上,合少年之力搶攻。
「啊啊啊——」倫成淵驚吼間揉身撲去,因過江龍一刀橫在行謹喉頸,作勢欲傷人。
穆容華憑本能行事,而關心則亂,她亦沖了去,沒發現自己亦陷在危險中。她背後與下盤處分別有兩把刀砍來,那些黑漢們料理掉倫成淵的手下,終於騰出手來助老大一臂之力。
「穆容——」行謹朝她厲吼提點,吼聲陡被架在頸上的刀鋒逼斷,已然見紅。
少年不要命狠狠撞上!
千鈞一髮間,穆容華被某人以渾沉力道挾進臂彎裡!
來人出手迅猛,這混戰的場子太小,不適合祭出長鞭耀武揚威,於是他單腳挑起地上一把大刀,擎刀在手,一招刀纏頭先護懷裡人,隨即連揮帶砍,近身的幾名漢子瞬間掛綵。
熟悉氣息盈入鼻間,穆容華緊繃的胸房一震,急急嚷著:「游石珍,行謹——要救行謹——」
倫成淵那一撞,把過江龍撞得猛往後退,後者腳下一絆,拖住行謹倒進長榻,而倫成淵就撲在他二人身上。
穆容華這邊解了危,抬眼就見過江龍振臂一揮,刀刃朝昏死的少年砍去。
沒想到竟是行謹救下倫成淵!
他危急時刻抱住少年往榻邊滾開,避得很是狼狽。
過江龍無法朝他們再揮刀,因游石珍已搶機撲去,強猛的氣勢逼得過江龍不得不連滾帶翻、趕緊從榻上撤離。
這一方,穆容華一離開游石珍懷抱,立即衝至行謹身畔,見他無事,而少年僅是昏去,她慘白臉上才尋回幾絲慣有的從容。
島上幾處火勢將天際燒出薄紅,而濃霧兀自不去,於是紅焰、青霧、白煙……烈烈、深濃、沉鬱……層層疊疊交織,織就出甚為奇詭的一座島。
此時過江龍環顧倒在地上死的死、傷的傷的兄弟們,而後目光投向黃發大漢,薄嘴咧了咧,咧出一抹詭笑——
「雷薩朗以手中珍貨當餌,讓你挾一整船的貨前來投靠,更讓你獻計給我好去劫他的船……我還真信了。嘿嘿嘿,我過江龍還信得真真的。」略吊的眼在青霧中閃爍。
「你們西漠漢子就該在西漠討活兒,雷薩朗搶食搶到海上來,那就不對!這海域歸我,他的船想從此過,不留下買路財還想硬闖,能怪我動手嗎?是他不守海上規矩在先!」
「唔,你要發牢騷的話,怕是找錯對象,我不是西漠來的。」游石珍說著,兩手慢條斯理揭掉面上易容,更把塞在肩頭和胸前的厚布團全數掏出,整個人頓時精瘦不少。
過江龍怔住。
游石珍兩手支在腰際,接著道:「你與雷薩朗之間的愛恨情仇我管不著也管不了,你要不甘心,那個西漠壯漢眼下就在島上,你盡可找他理論。」
穆容華接收到他目中的暗示,遂安靜起身,原要拉著穆行謹一起,卻見他兩手仍按在少年身上,像不知該如何做才好。
她心底一歎,替他決定了,主動攙起倫成淵。
行謹這才醒覺過來似,忙上前幫忙扶人,於是兩人攙扶一個,盡可能不動聲色地下榻,往門外挪步。
過江龍不甘心,當然好不甘心!
若非此人易容滲進,挾帶來驚人財富,且獻計連奪雷薩朗三艘船貨,以他多疑性情絕不會輕信,但他始終信了,被唬得團團轉……他知自個兒的優勢,這座藏在迷霧海域間的島就是他最強優勢,卻遭人潛進出賣,豈能甘心……
「無識途老馬領航,無人能尋得此島,你僅是新進,為何能記住方位?」
游石珍聳聳肩,甚至笑了。「沒辦法,我本事。」他是追蹤能手,高手中的高手,當年在一望無際、隨時皆在改變地貌的黃沙大漠中能尋到自家遭劫的女人,靠的就是這手無可匹敵的敏銳功夫。
但這一回,過江龍沒被他說笑模樣引去。
飛刀以暗器手法打來!
第一波來了八道勁風,游石珍一躍擋在穆容華他們三人身前,手中大刀纏頭纏身,磅磅當磅、當磅磅當——瞬忽擋掉八柄利刃。
第一波甫落,第二波已至,一樣是八柄飛刀,游石珍亦擋得滴水不漏。
未料第三波不是暗器,而是一股竹吹而出的紫幻迷煙!
「出去!」游石珍將身後的人反手一送,穆容華、穆行謹和倫成淵根本是跌成一團,但也順利被送至外頭。
紫煙古怪,游石珍閉氣沉意,他進步逼迫,反守搶攻。
過江龍選在此一時刻擲出身上所剩的八柄飛刀,四刀直取游石珍要害,另四柄直撲跌坐在門外的三人。
穆容華驚到愣在當場!
她能感到利刃逼來的風勁,但腦中一片空白,這電光石火間的起落已非她這般尋常的身手能夠對付,她傻住,只覺下一瞬便是切膚劇痛……
豈知迎來的是一面高大陰影!
她的男人如鬼魅移身,再次擋在她身前。
四柄飛刃被他打掉三把,最後一把竟後發搶至,如此奇詭令他回手不及!
「游石珍!」穆容華驟然驚醒,因男人拿自己當肉盾一頂,未及接下的飛刀遂劃過他耳後,拖出長長一道,還削掉他幾絲亂髮。
他順勢跌坐,低喝了一聲。
「游石珍——」當真嚇到她三魂掉了七魄。
連滾帶爬撲到他身畔,穆容華臉色白到幾近透明,長睫顫抖,眸珠亦顫,唇瓣更是顫得蹭不出話,她直勾勾看他,見他耳後滲出鮮血,她顫著指尖欲碰,還沒碰上,眼淚已滾了出來。
她沒有要哭,只是太緊張太在意這個男人,心擰起,熱潮沖湧,也就湧淚了,不是她自身所能掌控。
「沒事。」游石珍咧嘴一笑,安撫著她。「瞧,哥哥我還是有兩把刷子,沒事的,有事的都自食惡果去了,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