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華猶抓著褲頭,俊顏陡揚,雙眸驚瞠。
那個破門而進的男人兩刻鐘前祛了毒、尚昏躺在榻上,此時竟杵在眼前,還……還殺氣騰騰的!
「穆大少你幹什麼?!」珍二爺臉色不是普通鐵青,額上青筋都浮顯了。
「我……那個……」很少有她說不出話的時候。
「她什麼都還沒幹,就被你破門,有你這樣掃興的嗎?」樓主倏地從榻上躍落,裸足踩地,一臂叉腰、一手指著人罵。
「那你就這麼想盡興嗎?」渾沉的男子嗓音加入戰局,雷薩朗一出現便力壓樓主氣焰,尤其瞥見樓主香肩大露、春光無限,他嚴峻嘴角竟往上一提,那抹笑相當驚心動魄,令人駭然的那種。
艙房算寬敞,但前後衝進兩個高頭大馬的漢子,似眨眼間把所有地方填滿。
穆容華幾乎忘記喘氣,頰面憋得紅紅,她看著雷薩朗動手,那男人抓起樓主拋在一邊的薄衫往自家女人肩上一罩,樓主倒安分得很,嘻嘻笑,無辜眨著艷眸,根本不怕丈夫那山雨欲來的冷笑嘴臉。
她看得入神,直到一具熱氣勃發的健軀驟然迫近,她側眸去看的同時,人已被游石珍扯進懷裡。
「啊!褲子——」褲頭陡鬆,感覺涼風滲進,她驟然驚嚷。
險些露臀兒、露腿,全賴游石珍眼明手快,將快要滑掉的綢褲一把扯回。
「人家要看,你就給看,你、你乾脆讓人看光算了!」嘴上這樣怒罵,一手卻俐落挑起她疊好在榻邊的外衫,包粽子般把她裹得密密。
離開那道破門時,各自挾抱自己女人的漢子們很心照不宣、很英雄「憐」英雄地相互頷了頷首。
「兄弟,海涵了。」
「你家那口子想盡興,拜託你讓她盡興,別玩我家這個。」
「艙房門扉被毀,要我怎麼盡興?」
「自個兒看著辦!」
雷薩朗暗暗苦笑,很無奈地接受珍二爺一記警告意味濃厚的銳瞪。沒辦法,事情是他家女人搞出來,只好悶聲挨瞪。
這一方,回到原先養傷的艙房,氣得熱血澎湃、氣息不穩的男人把懷裡人兒擱到榻上時,自個兒也跟著倒臥。
「游石珍!」還不嚇得穆容華玉顏失色?
拉開衫子趕緊爬靠過去,見他皺眉閉目,她碰觸他的額、他的頰,體熱確實偏高了些,但應無大礙才是,至於耳後的傷也沒再滲血,甚至消腫許多。
「游石珍,哪裡難受了?你說啊!」
「暈……」眉峰擰得更深。
突然察覺她想下榻,他長目陡張,一掌抓住她的腕。「還想去哪裡?!」
「躺好啊,我去擰條濕巾子幫你降熱。」她跌坐回去。
「不必。」一頓,再次閉目。「我是被你氣暈的。」
艙房中忽然陷人一陣靜默。
靜到費力抵抗暈眩惡感的游石珍只得再次認命地張眼。
入眼就是她略蒼白的臉容,表情繃繃的,神態有些倔強,說她哭,她沒哭,說她沒哭,微斂的眼裡,瞳仁兒卻黑潤潤像浸著淚。
「……那你還是要氣很久嗎?」連語氣都緊繃。
「要很久的很久!」游石珍乾脆把頭蹭到她雙膝上,惡狠狠亮出白牙。「別以為我真昏睡過去,什麼也聽不到,花奪美跟你提的事,你之後又跟她提的事,我聽見了,聽得真真的,只是一時間睜不開眼。」
他實在也是強撐,原本就要鬆泛神識全然睡去,豈知女人的對話蕩在耳際,他認出她的聲音,下意識依循不放,一直去聽的結果就是——
他再不即刻阻止,她真要被看光。
「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知他仍不適,她指已自然而然貼在他兩邊額角,力道適中地按揉,一張嘴卻銳不可當。
「為了請阿大姑娘牽線,為了與那支西漠漢子所成的船隊合謀,你允了『天紅貝』的買賣還不夠,把自己也賠進去……當初問你了,不知你使何手段竟能在短短時日內混到過江龍底下,你說拿身子去賣,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你究竟知不知道阿大姑娘所謂的『繪丹青』所繪何處,還要製成畫卷傳看授業,你到底懂不懂?!」
「哥哥我聰明伶俐,沒怎麼混過花樓不表示啥都不懂,繪丹青就繪丹青,畫就畫,反正胯下長得都差不多,兩丸蛋一根杵,沒把臉畫出來,誰也分不出誰,沒在怕!」豁出去般低嚷。
「你、你……」他又想強撐。她知道的。
他純情又帶潔癖,童子功底繳在她手裡,同時他心上亦落了枷鎖,他只屬她。跟她在一塊兒,男女間什麼渾話都敢說,什麼渾事都敢做,因為她是他認定的,不是旁人,若哪天要他在其他女子面前,甚至是許多女子面前寬衣解帶,敞開雙腿任繪師作畫,他怎麼忍?她又哪裡能忍?!
她深吸口氣才蹭出聲音——
「那與其你被看,不如讓我去,總歸都是女子,我有的她們也有,我也沒在怕。而且你也說了,反正兩腿間的東西長得都一樣,臉蛋沒畫出,誰也不知誰,既是如此,我更加無顧慮。」
游石珍猛地抓住她一隻手,鼻息亂噴。「誰說都一樣,你的就不一樣!」
「是哪裡不一樣?」既惱又心疼,想也未想衝口便問。
「你靠近裡邊一些些的地方,左側位置有顆小紅痣,動情湧潮的時候顏色還會深些,可愛極了,當然不一樣!」同樣衝口便出,非常理直氣壯。轟——
穆容華瞠陣結舌,俊俏臉皮倏地紅遍,連耳朵都潤紅。
莫怪……莫怪他總要留連許久,舔吻不休,原來是有顆小紅痣嗎……啊啊啊!不想,不能想!都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見她一張臉又憋得紅通通,雙眸不知因何潤得更厲害些,游石珍內心一歎。
他忽地撐身坐起,猶板著峻臉,粗聲粗氣道:「這事我會處理,你別插手。」
「這事……事情……」穆容華試過幾次才喘出口氣。「事情起因在我。要負責我來負,該償付給人家的東西,也該由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