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攝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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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主僕二人才說上一會兒話,天色便已暗了下來,算算時間也該到了用膳的時間,歐陽芸突然想起那名正在受罰的老人,心中難免有些不忍,便問道:「喜兒,我爹在何處受罰?」

  「小姐,大人被罰在青龍門外跪著,約莫還要一個時辰才領罄呢。」

  歐陽芸輕輕頷首,接著道:「喜兒,備好轎子,隨我去接我爹回家吧。」

  青龍門是百官入宮議政的主要通道,也是官眷們最接近皇宮的地方,過了這扇門後,便是一重又一重的朱紅高牆,冷冷地圍住了牆裡面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歐陽芸提一盞琉璃燈,緩步走在石砌階梯上,左右兩側的扶梯雕著栩栩如生的蟠龍,龍身蜿蜿蜒蜒地很是逼真,歐陽芸看著有些驚歎。

  石階盡頭便是青龍門,金漆雕龍的大門緊閉著,兩相對照之下,門前下跪的身影顯得更加淒愴蕭索。

  看到這一幕,歐陽芸眉頭一皺,輕聲喚:「爹。」

  「芸兒……你怎麼來了?」歐陽賢愕然,眼下這狼狽模樣實不願讓人看見。

  「女兒來接爹回家。」歐陽芸提著琉璃燈緩步上前,燈火熠熠,映照出她搖曳的身姿。

  聞言,歐陽賢難為情地啟口:「還有一刻刑罰才領罄……」

  「那剩下的這一刻便由女兒陪爹一同吧。」

  「胡鬧!」歐陽賢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見歐陽芸順了順霓裙跪下,沒有絲毫猶豫。

  父女倆都沒有說話,便只是這般靜靜地跪著。

  良久,歐陽芸打破沉默。「爹,女兒有一句話想問爹,不知當問不當問?」

  歐陽賢「嗯」了一聲,沒有拒絕。

  「爹可願告老還鄉,從此閒雲野鶴不問政事?」

  「先帝驟逝,少帝年幼登基,朝政大權全落入攝政王手中,如若那廝狼子野心,那新皇豈不危矣?」

  「那依爹之見,藺王爺在攝政期間可曾做出危害國家社稷、殘害忠良之舉?」

  歐陽賢聞言,一陣默然,思忖了許久,方緩緩開口:「這倒沒有。」

  人性真的很奇怪,人們一旦不同道後,便無時無刻希望對方能行在有悖道義的道路上,好落實自己口中的大逆不道。

  「既然沒有,那爹何妨信他一回,只要藺王爺心繫社稷,行事不偏仁道,那麼是否獨攬大權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陛下年幼——」

  「陛下再年幼,終究會長大,爹是想當一回賢臣,還是權臣呢?」前者,為君為國為百姓,胸躬盡粹死而後已;而後者便只為爭權奪利,至死方休。

  歐陽賢深深歎了口氣,只道:「也罷,也罷。」

  第2章(2)

  父女倆難得談心,歐陽賢趁機問了問:「芸兒,你怨為父答應這門親事嗎?」

  「說不上怨,就是有些不喜歡罷了。」

  「為什麼?因為藺王爺是為父死對頭的緣故嗎?」

  「倒不是。」歐陽芸搖搖頭,「因為這名未來夫君不是女兒自個兒找的。」

  「為父倒不知道我家的芸兒這麼有主見。」

  「爹,女兒本來就很有主見的,是爹疏忽了。」

  「呵呵呵……」

  父女倆一同跪在青龍門前這一幕,全收進了觀景樓台上那一雙隱著莫名心思的眸。或許是距離遙遠,又或許是夜色朦朧,任憑眸光如何輾轉流轉,卻是怎麼也看不清那張清麗的臉,只餘心間對這父女同跪的溫情畫面的震撼。原來,再怎樣冷情的人,見著這畫面,內心也會不由自主生了羨慕。

  待責罰領罄之時,天地間已經升起了一輪明月。

  歐陽芸來的時候想得不周到,只乘一頂轎子;眼下歐陽賢跪了一晚也乏了,於是便讓他先乘轎回去。

  歐陽芸許久未出來透透氣,便隨意在附近走走,只見遠處觀景樓台上站著一人,她一眼便認出正是那日理萬機的攝政王。那人猶如那日所見,如畫中謫仙般淡雅脫塵,一頭黑得發亮的長髮披在身後微微飄揚,可惜這樣的距離看不清表情。

  目光遲遲無法移開,歐陽芸不自覺朝那樓中影躬了躬身,心想那人未必會看見自己,便站在原地怔怔望了許久。

  她從不知道,僅只是這般遠遠望著樓台上的身影竟也能夠失了神。

  興許是看得太入神,才未發覺有人朝自己走來。

  「歐陽小姐。」

  「你是?」歐陽芸狐疑地看著來人。

  「奴婢是藺王爺身旁的侍婢。」

  答話的侍女向她躬身後,便緩緩說明來意:「王爺說夜冷風寒,擔心小姐受涼,讓奴婢送件披風來給小姐。」

  「藺王爺怎知道是我?王爺的眼睛不是不好使嗎?」話說得有些心虛,生怕方才自己怔望樓台的舉動教那人察覺了。

  「今兒個王爺雖然罰了一票大臣,但在青龍門受罰的就只有歐陽大人一人而已。王爺看著納悶,於是問奴婢和歐陽大人並肩跪著的人是誰,奴婢認得小姐,便回答王爺說是小姐您了。」

  「原來如此。」歐陽芸笑著接過披風,鳳紋錦織的披風上頭還留有餘溫,暖了手也暖了心,「請代我向藺王爺說聲謝謝。還有……」頓了頓,嬌美的臉頰添了絲靦腆,「就說,夜深露重,也請王爺多多保重。」

  「奴婢會如實轉達。」

  歐陽芸抬頭望向樓台上的人,隱約覺得那人像是也正朝這裡望,她心一驚,立即轉移視線,不敢再看,慌亂地將披風裹上肩頭,連來時提的琉璃燈也忘了拿,便急匆匆地走了。

  於此同時,駐紮在帝都十里外的鳳陽王大軍營地內。

  「王爺,攝政王當眾宣詔了。」一接到消息,大將軍秦力便立刻前往主帥營帳中報告。

  「意料之中的事。」端坐在元帥椅上閉目養神的鳳無極眼睛抬也沒抬一下,問道:「驗詔書一事進行得如何?」

  「聞太傅起了頭,引得其他大臣紛紛附和,但被攝政王拒絕了。」豈止拒絕而已,當下還懲戒了一干人等,此事在朝堂引起一陣軒然大波,任誰都想不到這新上任的攝政大臣這麼快就尋隙替自己樹威,在議政大殿上逐一把眾家大臣們洗了臉,作風可謂非常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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