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看來傳聞不假,攝政王手上的詔書確實有古怪。」
先帝遺詔中,一道宣佈繼位人選,一道授予藺初陽攝政大權,但根據先帝身邊伺候的太監透露,先帝其實總共擬了三道詔書,如若那名太監說的屬實,那麼第三道詔書至今恐怕還握在藺初陽手裡,可惜那名太監早讓人滅了口,要不興許還能從他身上探得一些蛛絲馬跡。
「秦力,本王聽說父皇是在皇靈寺擬的詔書?」鳳無極若有所思地問。
「回王爺,此事秦力已向皇靈寺的住持打探過,確實不假。」
「那便派人再探探吧。」
「王爺是否還在為先帝詔書內容感到納悶?王爺戰功彪炳,屢屢為國建功,為何先帝最後卻是傳位給六皇子……」
鳳無極嗤之以鼻,「你當真以為本王會稀罕?」那把龍椅?呸!
「秦力,別再讓本王聽到你認為本王覬覦那把龍椅的話,本王沒那個心思。」
秦力愕然,低聲應了「是」,便接著問道:「王爺,請恕秦力愚昧,王爺既然無心於此,為何大費周章命秦力調查詔書之事?甚至不惜隻身潛回帝都密會聞太傅,還讓他煽動百官向攝政王施壓驗詔?」
秦力跟在鳳無極身邊多年,知道他行事一向難捉摸,可這回還真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了。這個理應離龍椅最近的人,居然說對那把椅子不感興趣!
「本王縈心詔書,那是因為本王不容許任何人褻瀆先皇遺詔。何以先皇身邊的太監才不小心說溜嘴,不久後便遭人滅口?他是遭了誰的毒手?又是誰這樣急欲掩蓋第三份詔書存在的事實?」
答案,昭然若揭。所有矛頭全指向一個人——當今的攝政王,藺初陽。
「本王偏要瞧瞧那第三份詔書究竟寫的什麼內容,這麼見不得人。」他偏要揭開那重重黑幕瞧個明白。
朝堂上的事鳳無極不感興趣,那些大臣們要怎麼鬥得你死我活也與他無關,但他就是對藺初陽那人獨攬大權有些看不習慣,那人與他同年,他卻得喊他一聲皇叔。第一次見面時,鳳無極恭恭敬敬地對他行了叔侄之禮,怎知藺初陽只淡淡應了聲「嗯」,連個客套的場面話也不說半句,冷淡得揚不起一絲情緒變化;從那之後,有好一陣子宮裡都在傳高高在上又驕傲無比的鳳陽王被自家皇叔當眾下馬威,此後,只要他倆一同在公開場合出現,這樁陳年舊事便會被掀出來說嘴一次,雖然只敢在私底下竊談,但這些蜚短流長聽在鳳無極耳裡就是覺得不痛快。說白了,弱冠之前的藺初陽不過是個被太祖皇帝流放在外的落魄皇子,他憑什麼?
攝政之後,那人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鳳陽王再如何尊貴,在文武百官面前仍得尊稱他一聲攝政王,私底下碰著面也還是得喊聲皇叔,更別說小六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到頭來還不是只有任由人擺佈的份?
高高在上的鳳陽王,手握天下兵權的鳳陽王,又豈能任人擺佈?
「王爺,詔書之事恐非一時三刻能解,王爺何不直接興兵進城逼攝政王交出大權?」又或者是那份可能存在的第三份詔書?用絕對的武力優勢逼對手就範也未嘗不可。
秦力的心思,鳳無極都瞭然於胸,只是他不認為那生性冷淡疏離的皇叔會毫無防備。他搖了搖頭,道:「不妥。本王那位自命清高的皇叔手上握有詔書,本王師出無名,還未興戰便已先落人口實,弄不好栽個逼宮的叛逆大罪,本王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高高在上的鳳陽王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他背個叛逆罪名的黑鍋在身上,鳳無極自然是說什麼都不肯的。
「秦力,本王這裡有三件事情要你去辦妥。」鳳無極朝秦力勾了勾手指,早想好了應對之策以打破這波瀾不興的局面。
「是。」秦力應聲走上前聽取任務。
「派人傳個話給攝政王,就說本王要回帝都恭賀新皇登基,不日進宮面聖。」鳳無極一派自若地說,好像那些錯綜複雜的政治因素統統不存在似的,說回便能回。
秦力聞言一愕,面有難色。「王爺,若攝政王問起駐紮在十里外的五萬大軍,屬下該如何應對?」不是五百、五千,而是聲勢浩大的五萬兵馬,挾著勤王名義而來的浩蕩軍容,一時之間恐怕很難自圓其說吧?一想到此,秦力不禁冷汗直流。
「這便是本王要你做的第二件事了。傳本王軍令,命大軍即刻拔營起程,退回邊關駐守。」
其實,鳳無極憑恃的不過一點,那便是他與藺初陽誰都不願做那敲山震虎的第一人,撤回大軍無疑是形式上的示軟,同時也給了對方一個台階下,這步棋他閉眼睛都猜得到他那位皇叔會怎麼下。
「……是。那還有第三件事情是?」
「吩咐下去,把第三份詔書的訊息散佈出去,本王倒想看看我的那位好皇叔,要如何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悠悠眾口。」
「是,秦力這就去辦。」說罷,秦力轉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未稟報,便又折了回來,說道:「王爺,疾風回來了。」
「哦?」鳳無極頗微訝異地將劍眉一挑,「那本王要找之人?」
「回王爺,已經找到了,屬下也前去確認過,應是王爺要找的人無誤。」
「人現在何處?」鳳無極接著問。
「歐陽公家的府邸。」
「歐陽公?你說的是朝堂上那個歐陽賢?」鳳無極恍然大悟,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原來那小子是歐陽家的公子啊。」
「那個,王爺,您說錯了,歐陽大臣膝下無男丁,只有一女,名喚歐陽芸。」秦力吶吶地糾正自家王爺。
鳳無極掛在嘴角的笑意驀然凍結,不可置信地道:「竟有此事?」
難怪那日向他討取衣物時他死都不肯,原來,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