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來,二話不說的脫掉自己的鞋,赤腳站在路面上。
「穿上。」
她愣住,狐疑的看著他。「那你穿什麼?」
「穿上就是了,要我幫你穿嗎?」他作勢蹲下。
她連忙穿上,嘰嘰喳喳的又問個不停。「任冬柏,你把這給我穿那你穿什麼啊?欸欸,你不能這樣光腳走路啊!路面很髒,而且柏油路會刺腳欸!」
他斜著她一眼。「你搞笑喔,我的鞋剛剛不是換下來在你那嗎?」
她的臉瞬間爆紅,把袋子裡的鞋還給他穿,然後同時在袋子裡發現自己剛剛也是有穿鞋子出來,她拿出自己的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才搞笑,我自己也有鞋,你幹麼讓給我?」
任冬柏看著她的那雙鞋,被她故意揚在眼前晃晃晃,然後她的笑容有些得意喔,他的臉,浮上尷尬的紅。
是因為只想到她的腳、擔心她沒鞋穿,所以很快獻出自己的鞋,忘了她也還有一雙鞋。
她笑睨他臉上的不自在,心裡很溫暖,他們都關心彼此,都擔心對方。
剛剛他脫鞋給她的,她看見他眼裡的溫柔,這被重視的感覺讓她感動,忍不住說:「任冬柏,你真好。」
這淡淡的一句話清楚傳入任冬柏耳裡,他感覺心像被她的這句話融化,只覺一陣暖洋洋,她啊……怎麼說話都不害羞的啊?
但他好像……也滿喜歡聽的。
第6章(1)
夜裡,他們各佔雙人大床的一邊,都睡不著。
微弱的月光從沒完全拉起的窗簾邊邊洩入,映在床底一角,拉出三角形影子,昏暗如畫。
兩人背對著背,蓋同一條棉被,一室寂靜,只有輕淺的呼吸聲提醒他們房裡還有另一個人。
任冬柏睡不著,他知道夏琦也沒睡,這小女人從剛剛到現在一直動來動去,被子不斷被她拉動,很是惱人。
剛才入睡前,他們曾經討論要不要再去要一條棉被,但她說不用,他也就沒再說什麼,或許是彼此心裡都想著蓋同一條棉被的親暱,但又同時被這親暱給煎熬著,一起失眠了。
「夏琦。」任冬柏開口。
「啊?」很緊張的夏琦被他突然傳來的嗓音給嚇到。
她哪睡得著啊?心愛的男人就在旁邊,她怎麼也放不下心安然入睡,雖然眼睛是有點累了,但又怕自己睡相很差,還有,因為今天太疲累,她該不會打呼吧?
NO!淑女可不會打呼,以防萬一,還是等他先睡著再說。
「你不要動來動去的。」他翻過身正對她的背,隱隱看見她嬌纖的背,她一樣穿著那件白色T恤。
她跟著翻過身來,與他對視,黑暗中,只隱約感覺他的目光。「我睡不著,我認床。」她說謊,其實不是認床。
「我也睡不著。」他也說。
她調整了一下枕頭。「那我們來聊天,說不定聊一聊就睡著了。」當然,她打的主意是聊到他睡著,她一定要比他撐得久。
他欣然同意,主動開啟話題。「你喜歡我哪裡?」
這問題太直接了喔,夏琦被問到語塞,臉紅到連耳根子也燙起。
沒聽見她回答,他又說:「我一直想知道,三年不是很短的時間。」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優點值得讓一個人暗戀那麼久,他想不透。
「三年不久……」她口氣柔柔地從黑暗裡傳來。「我覺得好像才一下子,根本就不久。」
「我覺得很久,暗戀一個人,對我來說,半年就算久了。」
她的笑聲傳來。「你不是沒談過戀愛?」
「但不代表我不能有感情觀,OK?」
「任冬柏,你真的沒談過戀愛?」她微笑,語氣帶著疑惑以及淡淡的戲謔。
「我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他急切地說。「對男人來說,這是很丟臉的吧?」
「但為什麼? 她皺了皺眉,口氣正經。「為什麼你沒談過戀愛?特別抗拒嗎?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哼了一聲。「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她喔一聲,從被窩裡找到他的手,輕輕握住。
他的大掌傳來熱力,源源不絕地讓她感覺得到一股支持的力量,好像只有這樣,她才有膽說出口。
「是因為你的專欄文宣……」她從最初開始講起,從專欄文章講到他第一次為她設計後,完工時的對話。
「所以,你到底喜歡我哪裡?」他有聽沒有懂。
她說,因為他的訪談文章引起她挑戰心理。
她說,她喜歡他的設計。
她說,是看見了他說也滿意自己設計時,眼裡的光彩奪目。
然後呢?
他不明白。
她閉上眼睛,回想他那時亮起的笑容。「我喜歡你的笑容……你知道嗎?第一次看到你的,覺得你很凶悍,後來看到你的笑容,卻反差很大,你的笑容很溫柔,我還記得,我看呆了,然後,你的笑容就在我的心裡住下了。」
住下?他喜歡這個形容。
於是他勾唇淺笑,移動身體靠近她,張開了懷抱,將她抱在懷裡,這樣才舒服。
「一住就住那麼久?」他聞到她跟自己身上一樣的沫浴乳香味。「如果,有人的笑容比我還溫柔,你也會讓他住下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問,可能是潛意識裡,怕會出現這樣的一個人。
「才不會。」
「為什麼?」
她開玩笑。「心裡只能住一個人這是常識吧!」
夏琦被困在他懷裡,那寬闊的胸膛跟她的柔軟相比,如石般堅硬,這小小空間,讓她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能清楚聽見他的呼吸。
她的臉紅透了,幸虧有這片黑暗,不然多害羞?
她提醒他。「該你回答了。」
「就沒遇到喜歡的人,就這樣。」他答得簡短。
「那你喜歡怎樣的人?」她好奇的追問。
懷裡的她柔軟嬌小,任冬柏感覺身體很緊繃,感覺心跳快起來,感覺口乾舌燥,感覺快要無法思考……
他要怎麼回答?
他不想回答。
只想抓著她,堵住那張愛問東問西的小嘴。
沒聽見他的回答,她疑惑再問:「任冬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