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檢查你的膝蓋有沒有受傷,你以為我想做什麼?」他沒好氣的斜睇她。
她的手肘並未受傷,他改而檢視她的腳,她當他是色狼想輕薄她不成?
「我的腳沒怎樣,不用檢查啦。」誤會他有點糗,可大叔要撩她的長褲,她就是覺得害臊嘛。
「要我拿剪刀剪開你的褲管嗎?」看她的手仍壓在小腿上,靳煒烈涼涼的問。
剪刀?他固執的眸光明明就透著她要是不放開手,他就粗魯的撕毀她黑色絲質長褲的意圖好不好!她洩氣的在心裡輕歎,認命的放開手。
靳煒烈這才滿意的撩起她左腳褲管。
倪語霏微微紅了臉,她是骨科醫生,撩褲管的動作對她而言沒什麼,昨天晚上她也檢查過大叔跺骨的傷勢,可換作他撩她的褲管,也不知怎的,她就是感覺彆扭,覺得這個動作過於親呢。
「可惡!」
「什麼?」微快的低咒飄入她耳裡,她沒意會過來。
「傷成這樣還說你的腳沒怎樣?我會用力幫你擦藥,看你的感覺神經是不是短路了。」瞧見她雪白膝上一片刺目的擦傷殷紅,他都替她覺得痛了,而她居然說她的腳沒怎樣,還打算阻止他檢查,真是不像話。
看著眼前橫眉怪曰撂話要用力處理她的擦傷,讓她痛死,實際上卻再輕柔小心不過的為她塗藥的男人,倪語霏唇畔漾起甜甜的笑。這個大叔脾氣還是不太好,嘴巴也依然很壞,但是心思很細膩,人其實很溫柔。
可是,為何她看他,看著看著會心跳加速,繼昨夜之後,再次對他產生怦然心動的感覺?
「大叔,你幾歲?」她沒有戀父情結,如果知道大叔與她有所差距的真實年齡,奇怪的心動感覺想必就會消失了吧。
「都已經喊我大叔了,我幾歲有差嗎?」拜她所賜,他以三十四歲的「高齡」 榮登大叔行列。
唔,也就是大叔至少有四十歲?「那大叔結婚沒?」
「還沒。」為防止她膝上的藥全沾上長褲,靳煒烈細心的在傷處貼上紗布,反射性回答她的問題。
大叔單身,那麼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他……
「天啊!」她在想什麼?知道這個大鬍子至少大她十三歲,那種心動的感覺非但沒消失,甚至在聽到他未婚時,反而生起可以光明正大喜歡他的念頭?怎麼會這樣?
「天啊?」靳煒烈抬頭望她。這個女人無緣無故在喊什麼天?
「呃……我是在讚歎大叔包紮傷口的技術好極了。」她連忙背著他貼好紗布的左膝,心虛搪塞,她還沒弄清楚心裡奇怪的念頭是怎麼回事。
發現她清麗頰上有著可疑的薄薄紅暈,但她的回答在他的地雷區邊緣,靳煒烈不想多說什麼,逕自拉下她左腳褲管。
猶如洞悉他接下來的動作,倪語霏在他手伸向她右腳時,趕忙自己撩起褲管。
她的心臟已經因為他跳得很不規律,若讓他再親暱為她撩一次褲管,她的心跳可能會快得破表。
「好險,這隻腳沒受傷。」不然大概又要被念了。
確定他見到她右腿完好無恙,她立即放下褲管。
「你如果沒過來就不會受傷,我可以照顧自己,母需你費心,所以從明天起你別再來找我。」
她今天會跌倒雖是意外,但他的情緒失控卻是事實,而他無法保證這樣的失控不會再發生,因為她具備隨時可能踩到他禁忌的醫生身份,與執醫的家庭背景,為了彼此好,兩人最好別再有交集。
聽見他如同想與她劃清界線的聲明,倪語霏胸中奇異的悸動瞬間中斷,只剩沉甸甸的難過,她木然的坐正身子,「大叔若是這麼想,我跌倒時就不該理我、不該替我包紮,直接叫我滾不就好了?」
「胡扯什麼?你在我面前跌倒、受傷,我能不理嗎?」
「當然可以,你既然這麼討厭我,根本不用理會我,與其你勉強的幫我,事後又說些拒人於千里的冷漠言語,我寧願你大吼說你實在很討厭我,叫我馬上滾離你的視線。」
停頓了下,她眼睫垂得更低,「大叔現在可以吼出你的討厭了,只要你告訴我片刻都不想看到我,從明天起,我就不會再來打擾你。」
她是真心關心他,以為他也會把她當朋友,結果是她自我感覺太良好,大叔原來一直都討厭她,僅是因為他有副好心腸,始終隱忍她罷了。
即使如此,她對有傷在身的他仍是放心不下,或許聽到他大吼著討厭她,她就能在難堪中放開對他的不放心吧。
然而為何一想到大叔討厭她,心會這麼沉、這麼重?
靳煒烈明白這是個與她劃清界線的機會,縱使他討厭的是「醫生」而非她本人,但為了不讓彼此都不愉快,也該趁機切斷兩人的交集,可是望著她低頭垂眼的無辜受傷模樣,他就覺得胸中一片難以言喻的心疼,這要他如何狠下心說討厭她來傷她?
「我——」
他一出聲,倪語霏輕擱在腿上的雙手便緊緊捏握,大叔要說討厭她了。
將她細微的緊張小動作納入眼底,靳煒烈無聲歎息,靠向椅背,低低說道:「我並不討厭你。」
啊?她迅速轉過頭,唯恐是自己聽錯的問:「大叔說什麼?」
是「不討厭」嗎?
「你是有點囉唆煩人,但還不至於讓人討厭,我會叫你別再來找我,是因為……我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不過算了,反正清靜的生活被打擾,也只有我養傷的這陣子而已。」
「也就是說我可以再來打擾你,大叔不會趕人?」張著大眼,她求證的問。
「嗯。」既然無法違背心意說出討厭她,就允許她出現在身邊吧,再說,他已經叮囑過她別再觸及禁忌話題,這樣他必須留在台北的這幾天,應該不會再有情緒失控的情形發生了吧。
沉重的心情不見了,她釋懷而笑。「對嘛,一個人獨來獨往搞孤僻多不健康,大叔終於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