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經常為女人做那樣的事,早已視之為平常?
如果她知道此刻他全力克制著因碰觸她,而產生一連串心理及生理反應的話,她就不會如此悲傷:可惜,她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這幾天,他早已熟悉她的身體,她卻只忙著傷心自己對他毫無吸引力。
強烈的自憐自艾吞沒了她,讓她想嚎啕大哭,更想破口大罵,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除了躺在這裡,看著他平靜地與顧芫香相擁而眠,她只能默默流淚。
苦澀的淚水在臉上留下冰冷的淚痕,令她臉上刮破的傷疤刺痛發癢,讓她羞愧地意識到軟弱只會讓自己更可悲,更令人厭。
她抑制住淚水,在心裡對自己說:既然與他的情分早已結束,又何必期待他的溫柔?如今,他們再無感情牽連,他救了她,她只能感激,不能再有其他期望,否則只會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受傷。
緩緩轉過頭,她將對面牆邊的影子驅逐出腦海。
雖然沒人告訴她,她到底傷得有多重,但她相信只要回到青桑坡,或者回到京城,她會很快好起來,她不能讓剛才那樣的事再次發生,既然她忘不了他,就一定要遠離他,否則就算身上的傷好了,心裡的傷也會一日重過一日,最後心碎而死。
顧芫香說她斷了幾根肋骨,她相信那就是她喘息艱難,又被綁成這樣的原因。
但為何要綁住她的右臂呢?
她吃力地移動包著的左手,擦掉臉上的淚,結果劇痛從手背擴散至全身,她緊咬下唇,阻止因抽氣而帶來的更多痛苦和呻/吟。
當痛感稍減後,她頭暈目眩地想,她得先除掉手上的束縛,否則她無法離開這裡,也無法照顧自己,至於其他的問題,她可以等離開這裡後再考慮。
翌日清晨,當一種異樣的感覺將她驚醒時,柳青兒發現有縷陽光照在身上,屋外的風雨聲已經停止,而滿臉晦氣的顧芫香正瞪著她。
「你不要玩花招!」見她張開眼睛,那個蠻橫的顧芫香立刻嚴厲警告她。
柳青兒皺了皺眉,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聽清楚沒有,你不許再勾引蘇木楠,他是我的男人!」
原來是為了這個,柳青兒輕蔑地閉上眼睛,懶得理她。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驕縱慣了的顧芫香見她不回答,便用腳尖踢她一下,看到她因為疼痛而猛然張開嘴吸氣時,冷笑道:「蘇爺不在,你沒必要再裝可憐。」
柳青兒擰眉看著她,恨自己無力與她爭吵。
她雙手交抱胸前,傲慢的說:「你其實傷得沒那麼重,幹嘛要假裝?」
柳青兒對她的自以為是很反感,也深為自己處於弱勢感到不平,面對這個滿懷敵意的女人,她不想可憐兮兮地躺著,她要站起來,就算在聲音上不能壓住她,氣勢上也要與她打個平手才對得起自己。
怒氣和決心創造了奇跡,她真的坐起來了,雖然當她靠在牆壁上時,這小小的勝利幾乎要了她的命,但她畢竟靠自己的力量坐起來了!
「不要臉的女人,你居然穿了他的衣服!」顧芫香忽然尖叫著撲向她。
就在她努力調勻呼吸,抵擋那一波波劇痛時,顧芫香拉扯著她身上的衣服,那粗魯的動作當即令她淚花四濺,差點兒暈倒。
幸好衣服很快就被剝離了她的身體,她再也沒能力完成站起來的「壯舉」。
「你……拿去,我……根本不……想要……」她靠在牆上虛弱吔說。
冰冷的牆壁貼在她赤裸的雙肩,減輕了她身體的部分疼痛感。
顧芫香冷冷地看著她,她知道柳青兒是個大美人,可沒想到昏睡多日、渾身帶傷的她依然美得令人嫉妒。
那含幽帶怨的明眸,修長優雅的頸項,渾圓的雙肩,誘人的曲線……如果不是那些刺目的傷痕,她的肌膚絕對晶瑩白皙。
一想到蘇木楠曾親手在她身上纏上一圈圈布條,她便嫉妒得想打入。
「別說得那麼好聽,臭女人!」顧芫香忿恨地罵道:「蘇爺早就說過,你是個心機深沉、沒有感情的女人,當初是你先背叛蘇爺,嫁給董浩,害他差點兒死掉,現在董府待不下去了,你又來糾纏他,真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聽到顧芫香的話,她為蘇木楠竟然將他們的事告訴外人而難過,對她來說,與蘇、董兩人的關係,連他們自己都理不清,外入又豈能明白?可見顧芫香在他心目中一定很重要。
「鬆開我手上的布條,我會……離開。」她垂下眼皮,心灰意冷地說。
她的聲音雖小,但顧芫香聽到了,並立刻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只要這個女人離開,蘇木楠對她就不會不理不睬了。
「好,我幫你鬆開手,你得答應立刻離開。」顧芫香要她保證。
柳青兒點點頭。「我答應。」
顧芫香蹲下,想把綁在她手臂上的帶子解開,可是生氣地拉扯著罵道:「你簡直是蘇爺的剋星,當年他為你心碎,現在又為你受罪,真搞不懂,既然恨你,為何要跳進河裡救你,又把你帶來這裡照顧,還親手為你敷藥包傷,要是我,早就讓你死在河裡了!」
顧芫香的動作既粗魯又帶著惡意,柳青兒痛得渾身抽搐,但所有的痛苦都因她所透露的實情而被淡忘。
「你說什麼?是蘇木楠跳下河救了我?」她震驚地問。
顧芫香白了她一眼。「你聽見我說的,他瘋了才該那樣做。」
天啦,真的是他救了我!她驚喜地想。
可是,他如此恨她,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
第7章(1)
柳青兒靠在牆上,秀眉漸漸聚攏起來。
蘇木楠的行為未免太難理解了,本該慶幸由於他的英勇才讓自己逃過一劫,可是她卻因為無法理解他的動機而深陷苦惱。
他跳下河救了她並照顧她,震驚之餘,不由充滿希望地想,也許蘇木楠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恨她?或許對她還有一絲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