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iffith集團很龐大利益很複雜,所以他們都要想,既然如此,那就來爭吧。恐怖、暗殺,隨時都會踩中的陷阱,一不小心就會致命的死局,一點一點他也慢慢地成長起來。
「其實那樣的日子過著過著也就習慣了,一個人只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弱者在我們的世界裡是無法生存的。」沈尉遲的語氣很平穩,哪怕是敘述那段讓人聽了心都要裂開的往事,他還是很淡的口氣。成功得到大權之後,他就是不改集團的名稱,因為那樣才會更諷刺,更讓以那個以家族為傲的人痛苦。
葉心栩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原來在她無知地幸福的時候,他的生活過得那麼辛苦。原來在她無憂玩耍的那天,沈叔叔與尉遲阿姨卻遭受了那樣的苦難。難怪以前她提及他們的時候,他的反應那麼冷淡,因為那是永遠都好不了的傷痕,碰都不能碰。她覺得心很痛,為他們痛,也為他痛。
她理解他了,可是同時,她的心也從未如此絕望。就算當初計畫逃離那段日子,她都不曾這麼絕望過。
這樣的沈尉遲,他以那麼殘酷的方式成長起來,他的心已經變得冰冷,怎麼都熱不起來。他的世界就是那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終於知道,他們之間的鴻溝,是跨不過去的。世上最大的遺憾,不是我愛你時你不愛我,而是明知道我們彼此相愛,卻還是太遲了。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太遠,遠到永遠也拉近不了。
「尉遲哥哥。」她在他的懷裡轉過身,看著他那好看的眉眼,這麼溫和,這麼俊雅,誰能想到,他的心早已經冷硬成冰,「我們還是分手吧。」她知道自己永遠也沒有辦法改變他,而她也永遠都無法接受他的這種生活,勉強在一起,只會讓彼此更痛苦。
她可以理解他,但她已無法接受他。
「我已經沒有辦法再愛下去。」他們的愛,走到了盡頭了。
「我說過,我不會放手。」他望著她,靜靜地說。
「哪怕我不快樂?」
「是。」
「哪怕到最後可能連愛都不剩?」
「是。」
「哪怕,我會恨你?」
「是。」
「我無話可說了。」
再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第9章(1)
回到台灣的日子,其實可以說過得很平靜。
開學之後,葉心栩的生活變得很有規律,上課與回家,她很乖巧很聽話,每次都是很準時地回到家裡。沒有課的日子,她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到處去亂跑。
但她失去了曾有的快樂,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不是她不想笑,而是她真的笑不出來。大大的宅院裡再也聽不到她開朗的笑聲,響亮的說話聲,沈尉遲的身邊再也看不到她耍賴地糾纏與撒嬌。她很平靜,什麼都很平靜,情緒也好,說話也罷,都平靜得如同一湖死水。所有的人都知道,她過得很不快樂,但所有的人都很識趣地保持沉默。
一趟法國之旅,並沒有解開她與沈尉遲之間的結,反而讓它成為了死結。
官謹行走進庭院的時候,看見葉心栩從主宅裡出來往左側的花園走去。那身影看來很不葉心栩,以前她都是風風火火,可是現在她文靜得像是最完美的淑女。講真的,他很不習慣!摸了摸鼻子,跟上去,「今天天氣很不錯喔,小栩。」
她淡淡地看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一會你要不要跟我出去玩?整天待在這裡,煩都煩死了。」
繼續沉默。
「我陪你去逛街,隨便你買什麼都可以喔。」
「官謹行,你有事情就去做吧,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她走到溫室裡,看著房裡怒放的花朵,挑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攤開書本。
官謹行靠在門邊,望著她,「小栩,你的性子怎麼會固執成這樣?」
她抬頭望了他一眼,低下去,繼續。
「你這樣只是跟自己過不去,讓自己更不開心而已,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他搖頭感歎,「沒想到你這傢伙年紀小小,對是非黑白會這麼堅持,早知道你會是這樣,當初我死都不告訴你沈的地址,也許你們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是呀,如果當初沒有她的死纏爛打,也許她跟沈尉遲都不會像今天這樣吧?這世上有誰可以讓時光倒流,讓他們回到最初?是她主動招惹他,是她主動跨出感情的第一步,現在又是她想要退回來。這世界並不是圍繞她來轉,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
道理她很明白,只不過,她真的過不了自己的心。
「你很衝動也很盲目,喜歡就愛了,愛不下去就想走,卻不管別人如何,這樣的你,其實是可恨的。」
「我知道。」
「沈的性格,相信不用我說,你也很清楚。他不輕易做決定,但一旦他決定要了,他就不會放手。」
「我知道。」
「既然知道逃不開,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官大哥,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都懂。他的世界就是那樣的,他不動手就有別人來動他,如果不想死就得讓別人死。我很清楚也很明白。」她望著他認真無比,「而且當初是我主動要接近他,不管他怎麼拒絕我都不後退。」
「既然愛他了,就不能只愛好的,要連他的不好一併愛。我也這麼對自己說,我也很努力想要這樣做;可是我沒有辦法。你相信嗎,我真的有想過什麼都不在乎就跟他在一起,不看、不聽、不想,可是我做不到!我每晚都在作惡夢,夢裡面全都是血,不是別人的就是他的。我很害怕,我整晚整晚地睡不著,就那麼睜著眼睛看著他,想著會不會下一秒,他就會死。」她的眼眶發酸,努力地深呼吸,才控制住不要在他的面前掉眼淚,「同時我也想到,死在他手裡的那些人,他們的妻兒他們的父母又該如何?我不是聖人,我做不到心懷世界兼善天下,但那些人全都是在我眼前死掉的,你說我怎麼去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