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帶著好奇走了過去,對著算命先生說:「我想測個字。」
「行,公子請坐。」他指著前頭的椅子。
左湛天坐下,拿起筆,心忖該寫什麼字呢?突然想起今早一出門就差點踩到一隻烏龜,於是漾出一抹笑,寫上一個「龜」字。
頓時,水宓瞪大了雙眼望著這個字,呼吸都快停止了!
接著,算命先生仔細端睨這字後,笑意盎然地說:「傳說中的四種祥獸乃麟、鳳、龜、龍,瞧公子這字寫來剛勁有力、筆法幹練,又見您天庭飽滿,可謂少年得志,公子身份應該不低才是。」
左湛天先是一怔,隨即笑了,「先生您謬讚了。」
「還有,龜與歸同音,歸乃歸宿、歸屬之意,而且這字上有一蓋,下有兩口,可見公子婚配的對象快出現了,只不過它屬慢行的動物,因此你們走來不會很順遂。」折起這張紙,算命先生已說完該說的話。
「哈……先生說笑,我可還沒成家的打算。」左湛天搖搖頭。
「婚姻乃天注定,可不是公子自個兒打算便成的。」
「好了,無論你說得對不對,還是謝謝你。」摸摸身上,左湛天蹙眉一想,六阿哥胤昊在離京之前囑咐他要多多接濟貧民,剛剛他才把銀子全給了人,這下怎生是好?
突然他想起自己佩戴的流蘇上有顆白玉水晶,於是解下遞上,「很抱歉,忘了未帶銀兩在身上,這枚水晶價值不菲,可以替代嗎?」
「啊,透明的石頭!」水宓立刻搶了過來,仔細瞧著,「沒錯,就是它……它就是老爺爺贈給我的。」
「這位姑娘,把東西放下,它是我的。」左湛天從沒見過如此粗魯的女子,眉心忍不住緊顰了起來。
「你真奇怪,我又沒要搶你的東西,既然你給了他,這東西就不是你的了。」說著,她將襟袋內所有的銀子都掏了出來,對算命先生說:「這些是我身上全部的銀兩,我想向你買下它可以嗎?如果不夠的話,我馬上回去拿。」
「不必不必,這太多了。」
「這麼說你是願意賣囉?」水宓喜出望外。
「好吧,這塊白玉水晶是姑娘您的了。」他笑著點點頭。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瞧她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左湛天實在是沒辦法接受,「這位姑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為何不可?我喜歡它呀。」水宓開心地將它藏到身後,「而且……」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將他從頭到尾瞧個仔細,「嗯,長得不錯,身高也行,本格……咳,本姑娘很滿意。」
左湛天瞠大雙眼,難以理解的指著她,「你是誰?一位姑娘家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說什麼就說,從不避諱,反正你是我要找的人就對了。」
天呀,可知她找他找了多久呀?!水宓偏著腦袋望著他,「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我為何要告訴你?」真是一早出門沒燒香拜拜,他不僅碰上了龜還遇見鬼了!
「怎麼?名字不好聽嗎?還是見不得人?」瞧他那倨傲的表情,更勾起她對他的興趣了。
本來她還挺擔心會找到一位長相怪異、腦滿腸肥、愚蠢癡呆的對象,沒想到這男人的模樣還真不俗,一對斜飛的劍眉、高挺的鼻樑、堅毅方正的下顎、深邃的雙目,尤其那兩片薄唇忒是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她怎能放棄呢?
「你這丫頭。」向來文質彬彬的他被逼得忘了禮教,用力鉗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看你這穿著打扮,不像是平民子女啊!」
「哇,好眼力,我的確不是。看來你好像也對我有興趣了,是不?」她開心地湊近他的俊臉,「想知道我的名字就先告訴我你是誰。」
「呵呵,很抱歉,我沒興趣。」左湛天退了幾步,才發現本來坐在旁邊的算命先生人已不在,「他人呢?」
「咦,是呀,他去哪兒了?」她疑惑地到處張望。
左湛天趁這機會徐徐往後退,正想溜時卻被她給拉住衣角,「你要去哪兒?」
「回府。」老天,他又不能打女人,誰來救救他啊?
「我跟你回去。」她衝著他綻放一抹艷光四射的笑容。
「不必了,姑娘還是回自個兒家吧。」睨了她一眼,他轉身正要離開時,卻突聞有人喊他,「左侍郎。」
回頭一看,竟是來客酒樓的店小二,「您最近怎麼沒去咱們來客酒樓坐坐了?」
「因為最近比較忙,是不是琴娘想念我了?」他瀟灑的勾起嘴角。
「也是,自從六阿哥離京後,您真的比較少來了。」
「因為壓在我身上的擔子跟著重了。」思慮過後,他便道:「請轉告琴娘這兩天我會找時間過去。」
琴娘是來客酒樓的掌櫃,更是左湛天無話不說的知己,但也僅限於知己而已。
「好,我一定轉達,那小的還有事先走了。」
待店小二離開後,水宓便跟上問道:「琴娘是誰?」
左湛天震了下,回頭一望,「你還沒走?」
「我決定跟你回去了,幹嘛走?」他可是她未來的夫婿呀。
聞言,他倜儻的俊容立即覆上無奈的寒霜,因為不想再與她閒扯,他只好隨意抓了個路人擋在她面前,接著往小巷弄內一鑽,當水宓追過去的時候他已不見蹤影!
「什麼嘛,幹嘛躲我呢?我是醜得像妖怪嗎?」她摸摸自己的臉,疑惑的皺了下眉,但漂亮的黑瞳卻灼灼焚燒著決心……
水宓告訴自己,不管他如何拒絕自己,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左侍郎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 * *
日陽,冉冉上升;風微涼,又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水宓在寢居的樓台上,臨窗遠眺飄零的葉子發著呆。
幾天過去了,她派出去查探的人到底有消息了嗎?
一早她便被額娘喚來這兒練琴,說什麼姑娘家琴棋書畫都該有一定的水準,拿她來說,下棋沒定性,雖愛看書但總看些內容怪異、令人不敢茍同的書冊,畫畫更不用說了,畫只鴛鴦旁人看來卻像隻雞,因此只能在「琴」這上頭下功夫了,否則嫁為人婦之後會被道長論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