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他母親這舉動荒謬又搞笑,沒想到他小弟竟一度相信,後來才知被騙得徹底,哭得更傷心。
總之,冷旭民高中成績並沒有好到能申請獎學金上大學,要繼續升學,只能讀軍校或警校這些免學費的學校,而他選擇後者;除了英文成績有點令人擔心,其它學科還算差強人意。
在一次模擬考之後,班上一群男同學跑到籃球場打球。運動兼打屁,這個年紀的男生還能聊什麼?
當然是聊女孩子。
冷旭民班上某個男同學掏出手機,籃球架下的他們自然圍了上去,男同學說:
「這學妹好難追,誰能成功請她看電影,我就免費請他喝一學期的飲料。」
男生們球打到一半紛紛湊過去看,驚呼加讚歎,不知哪個同學拍到學妹上游泳課的泳裝照,對著修長美腿猛讚:「學妹正到不行。」
冷旭民不是很感興趣,拿著籃球,一個凌厲旋身,跳投,打板進球。
沒多久,男同學們一個個主動對這位正到不行的學妹提出邀約,各種大膽行徑紛紛出籠,最後全部冷冷被打槍。
校園瞬間謠傳四起,說這位學妹出身不凡,父親是多屆立法委員,母親則是銀行界執行長的千金,兩個哥哥就讀一流大學,帥就算了,還優秀到不行。
這學期,學妹剛轉學過來,立刻電翻一整校的男同學。
聽說她輕而易舉就擠掉原來高校校花,被大伙拱作新校花,儼然成為少男思春期意淫的新對象。
總之,流言傳得滿天飛,不知哪條真、哪條假。
冷旭民對此一點也無興趣,直到消息愈傳愈誇張,同學將約看電影成功的賭注不斷加碼,已到一學期飲料、一學期便當和現金五千塊。
這時冷旭民才終於感到興趣,輕瞄同學手機照片一眼,唇角微勾,忖度自己約成的可能性,才發現--靠!他們說的不就是那女生嗎?
※ ※ ※
夜晚臨近七點,補習街招牌霓虹閃爍,熱鬧繽紛。
這條街附近有好幾間高中,街道兩旁補習班林立,間雜香噴噴炸雞排店、泡沫紅茶飲料攤和店內黑漆漆的網咖。
幾個大男生死拖活拉,正慫恿催促將一名個性向來靦腆的男同學往那間補習班推去,男同學猶豫不決,怕被拒絕,怎樣也不肯,倒是冷旭民先跳出來解圍。
「我去吧,不成再輪到他,怎麼樣?」
「也好。」眾人異口同聲。
冷旭民往補習班大門移步,感覺背後男生們一雙雙眼睛緊盯不放,好奇得要命,盯得冷旭民怪不自在。
他沒回頭,還故作輕鬆地將雙手悠哉放進高校黑西裝褲口袋內,神情傲慢不羈,白襯衫胸前鈕扣幾顆沒扣,走到補習班門口,等何昭穎下課。
七點,英文課結束,何昭穎和韓婷玉徐緩步出補習班的英文教室,和一群同學魚貫走向門外,有說有笑,忽聽見有人出聲叫喚:「學妹。」
幾乎所有女同學都停下腳步,安靜凝視出聲的少年,對方又高又帥,下顎微抬,模樣不馴,漆黑雙眸微瞇起,眼芒倨傲。
「學妹,我有話跟你說。」眸光直接掃向何昭穎。
她身邊的韓婷玉推起鼻樑厚重眼鏡,眉心淺褶,手指指向自己,困惑茫然。
「不是你,是她。」修長手指指向何昭穎。
何昭穎那雙水眸漆黑深邃,蕩漾璀璨光芒,又美又凶,桀驁不馴地睨看他,接著,橫掃他制服上的名牌,才知他是三年級的學生。
「學長,有事?」
「想請你去看電影,這個星期六下午有空嗎?」
「我為什麼要跟你去看電影?」目光別開,誘人雙唇輕扯,若隱若現,一抹輕蔑微笑。
「就看電影,還需要問為什麼?」怎麼這麼白目?
「跟你去看電影有什麼好處?」背著白色書包,清麗絕美的容顏分外冷淡,黑睫輕抬,快速瞟掠他一眼,別開目光。
「有免費的電影可以看,你到底是跟我在囉嗦什麼?」很酷地嗆回去。
第1章(2)
四周補習班的同學們正研究觀察著他們;一男一女,長得過分好看,像極森林兩隻有角的花鹿偶遇,誰也不讓誰,相互對峙。
何昭穎唇角驀地漾開一朵可愛的笑容,揚睫靜靜凝視他。
那張絕美臉龐此刻看來異常溫馴,但冷旭民覺得有股不祥感,那朵笑容可能只是假象,專門欺騙男生用的,讓他們暈頭轉向,被打槍了還撩腮傻笑。
何昭穎忽然從書包裡拿出便條紙和原子筆,咬著筆蓋,隨手寫下手機號碼,跨兩步拿給冷旭民,踮起腳尖,在他耳畔呢喃低語:
「我陪你去看電影,你教我怎麼打架,就這樣一言為定。」
他手心緊捏她給的紙條,她柔美的聲音輕輕在耳畔響起,他不大相信她真的答應,漆黑雙眸緊盯她,只見她柔美肩膀聳了一下,唇角美少女花朵般的微笑仍未消失,他內心感受異樣,濃眉淺蹙,頑強裝作不那麼在乎。
沉默轉身,冷旭民手心握緊紙條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想,這少女年紀比他小,卻足以把他們這群少男的心情弄得浮浮躁躁、七上八下。
他只為了賭注,但這是好還是不好?
冷旭民沒有回首,不想回頭看何昭穎那張清麗絕美的臉龐,是不是正得意洋洋地嘲笑他們,他直接走回那群同學裡才停下腳步。
「怎麼樣?學妹怎麼說?」同學圍住他好奇追問。
「她同意了,還給我電話。」冷旭民一臉淡然。
「怎麼可能?!」
「太酷了!」
同學此起彼落地驚歎,還有人重拍他肩頭,原本應該覺得志得意滿、很有面子才對,冷旭民神情卻一片冷淡;他和同年齡的少男不同,此時的他並不想談戀愛,對像如果是她,就更不想。
向晚暮色裡,藍黑色天際正從街角深處滲入。
一群少男杵在人行道旁異常興奮,討論著星期六冷旭民該帶何昭穎去看什麼電影,沒人詢問冷旭民在想什麼,沒有人理會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