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順利了結,警局傳言甚囂塵上,再也沒人說何檢察官和冷副隊長水火不容,兩人——怎麼說?美女檢察官一路護衛冷副隊長,關係「萬萬」,很曖昧呀。
冷旭民復職隔天,打電話給何昭穎,劈頭第一句話就說:「不是叫你不要插手?」
「我自己有案子牽涉進去,可不是為了你,別想太多。」否認到底。
「唉,我不想欠你人情。」雙眸深黑,低聲溫柔對她說:「你叫我怎麼辦才好?」
「那……」沉吟一會兒,她撒嬌說:「我現在肚子餓了,你幫我買晚餐。」
「你就只有這個要求?」挑濃眉,他唇角失守,笑了起來。
「幹嘛?不要跟我講連這你都做不到。」微嘟嘴,伸手彎腰在桌下逗弄小米漿。「我肚子很餓。」
「我現在如果去你辦公室送吃的,明天這裡就謠言滿天飛了。」
「我在家裡呀,你送到樓下管理室,等等我下去拿。」嬌蠻任性。「買錯,要給我重買喔。」
「你今天請假嗎?」才五點就想吃晚餐,而且還在家裡。「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年假太多沒請,這幾天沒案子進來就先放假呀。」口吻輕鬆,內心卻很心虛。
其實是健檢報告上周出爐,醫生覺得不樂觀,又安排更進一步精密檢查,今天才會請假。檢查完,都下午三點了,她不喜歡醫院提供的便當,才會什麼都沒吃就回家。
「好吧,我買好送去給你,等我一下。」掛完電話,冷旭民拿了鑰匙離開辦公室。
初秋,冷家爆出喜事,老三冷旭得和公司櫃檯小姐決定閃婚,婚禮從籌備到舉行,短短一個月內完成。
冷旭民沒幫上什麼忙,婚禮全由女方主導,之所以一切都這麼急、這麼趕,因為女方已經懷孕了。
他們這種快三十歲的年紀,同學、朋友或同事只要有對象本來就會一對對走入禮堂,這很正常,沒什麼好奇怪。
婚禮這天,由於冷家這邊親戚很少,冷母拉何昭穎過來湊數坐主桌,婚禮結束之後,冷旭民開車送何昭穎回家。
過後沒幾天,冷旭民突然接到何母的電話,寒暄問候,話題進入正題,何母忽問:
「你弟結婚,怎能叫昭穎坐主桌?」新娘那邊有親戚剛好認識何母,喜宴上對方看到何昭穎坐冷家主桌,這話傳到何母這邊,還說看到昭穎和冷家互動親密,儼然冷家一分子。
「我媽只是想說湊個人數,沒想那麼多。」
「這樣不行,昭穎最近已經去相親了,對方陳醫師對她很有好感,兩家也都覺得彼此適合。唉,我知道你母親沒那個意思,但其他人看見,會怎麼想?以為昭穎已經有對象,結果還去相親,萬一話傳到陳醫師家人那,不就不好了?」
「抱歉,是我媽疏忽,想得不夠周全。」
「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有好的對象就要好好把握,陳先生這邊對昭穎很滿意,他在紐約開業,是優秀的外科醫生,陳家很多親戚都住美國,和我二媳婦算是遠親關係。總之,我們這邊是想如果一切順利,明年初就讓他們在美國舉行婚禮。」
聽完,冷旭民心情低落,一陣無語,真的不知要怎麼回應,只好沉默以對。
「昭穎她太任性,你有空真的要幫我勸勸她。」
這句話冷旭民聽過不下百次。有別於以往,他總回答好,這次,他不知哪來勇氣,忽說:
「伯母,有件事想徵得你的同意,我還是愛昭穎,如果她答應嫁給我,我希望你——」
「這不行呀,我們不是談過了,就算我答應,你何伯伯也不會同意的!」
何母失了平常的溫婉,聲音懇切急迫。「你千萬別魯莽,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上次不是跟你提過李警官這對像不錯,你怎麼不試著交往看看?」
硬吞下被否定的負面感受,冷旭民覺得何母的聲音像鏡花水月,浮浮蕩蕩,從耳旁飄走。內心浮現在他弟婚禮上,昭穎那張美麗卻略顯哀怨的臉龐,有意無意瞅向他,彷彿怨慰、怪罪他什麼。
「你看新娘那麼漂亮,那我呢?」垂睫,在他耳邊低語。
「你也會很漂亮。」他朝她低語。
「真的?那新郎是誰?」
「你想要誰就誰。」他說完,何昭穎瞄他一眼,輕佻笑了。
冷旭民專想這些甜蜜畫面,對何母的話聽得不怎麼經心,後來虛應幾句,結束這場對話。
剛收到官司敗訴,嫌疑犯獲不起訴的壞消息,接著母親打電話給她,要她晚上回去吃飯。
她看看手錶,才剛過六點,手邊還有一堆案件要研究,好說歹說希望能改天,哪知道她母親很堅持。
「你爸生日快到了,哥哥們都回來了,沒什麼理由不能回家吃個飯。」
「我很忙,可以改天嗎?」
「幾個小時而已,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晚餐七點開始,少你一個可不行。」
何昭穎歎氣,放下手邊工作,開車返家。回去後,發現她家非常熱鬧,兩個哥哥帶嫂嫂、小孩回家,家裡氣氛比過年還歡樂。
還以為二嫂又懷孕了,家中有大喜事要宣佈,結果看見陳醫生也在,何昭穎臉色立刻變了。
這陳醫師是何母幫何昭穎物色的新對象,何昭穎見過他兩次,大家都說他長相斯文,待人和氣有禮,何母大力讚揚他的好,頻頻向女兒推薦,何昭穎就是對他沒什麼感覺,印象很普通。
陳醫師這次是陪他母親返鄉探親,本身條件確實不錯,名校畢業,三十三歲年紀適宜,談吐不俗,又是在美國開業的外科醫生,何母認為介紹給何昭穎非常合適,才會一再約他到家裡聚餐。
晚間,家人一片和樂,只有何昭穎悶不吭聲,大擺臭臉,心想今天真倒霉,不僅官司敗訴,還要浪費時間和沒感覺的人吃飯。
席間,不管陳醫師問她什麼,她都很冷淡,一副懶得回應的模樣,晚餐氣氛常陷入尷尬冷場,有時還降到冰點,讓何母、何父忙著打圓場,笑容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