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不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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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好不容易晚餐結束,何母一直敦促何昭穎開車帶陳醫師逛逛市區,想要製造兩人獨處機會,她怎樣都不肯。她大哥只好打圓場,主動提議載陳醫生去逢甲夜市逛一逛,介紹台灣小吃。

  「我要回去了,我還有工作要做。」

  見他們離開,何昭穎也想回去,卻被她爸叫住:「你過來,我有話要講。」

  何昭穎嘟嘴不悅,默默跟在何父身後,由於她整晚態度不好,見客人不在場,何父終於說出重話:

  「這個也挑、那個也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這麼任性,我們不能放任你這樣下去,這次,對方父母如果不反對,我們就挑個好日子,直接為你們舉行結婚儀式。」

  愣了一下,何昭穎神色不悅,賭氣:「隨便你們,反正我人不會到。」說完,轉身要走。

  「昭穎!你給我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何父難得嚴厲,冷聲斥責:「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我們還有話要跟你說!」

  何昭穎回眸,壓抑怒氣,靜靜凝視父親。「還有什麼事?」

  「好了,不要這樣大小聲的,有話好好講。」何母心平氣和走過來,對她說:「這禮拜,我想招待陳太太一家去台北玩,你請兩天假陪我們一起北上。陳先生國外醫院手術排得很滿,難得有機會抽空返國,你就帶他好好逛一逛。」

  「那怎麼行!我還有好幾件案子要起訴,法院已經排好時間,沒辦法任意請假。」

  「不行也得行。如果要辭職也可以,婚後你就到美國住一段時間,陳先生有計畫回台灣開設新的診所,到時你們再一起回來長住。」

  何昭穎悶不吭聲,一心想反抗,何父義正辭嚴:

  「明年你二哥要離開市府團隊,獨自競選公職,到時有需要,你和你夫婿可以回來幫忙。你的婚姻大事不能再拖下去,我們都喜歡陳先生,婚禮過了年非辦不可,知道嗎?」

  何昭穎臉色鐵青,雙眸迸射怒火,隱忍咬牙,突然整個爆發。

  「好呀!你們什麼都安排好了才通知我,這麼喜歡,你們自己嫁呀!逼我做什麼?!」

  何父一巴掌打過去,力道之大,打得她左臉瞬間紅腫,還差點站立不穩。

  「你打她做什麼!話好好說就行了!」何母心急,兩邊不斷安撫。

  父女兩人脾氣都很硬,這時,更在氣頭上沒人要先低頭,何昭穎被打內心委屈,眼眶泛紅,氣得掉淚。

  「跟你爸道歉,昭穎,你聽到了沒?」

  「為什麼要我道歉?我有錯嗎?」何昭穎摸著臉頰,哽咽痛哭。「從小到大,我什麼事沒照你們安排?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從不問我!為什麼當初死掉的是二哥不是我?!我寧願當年死掉的人是我!」

  何父氣得再度舉手,何母從中擋了下來,柔性勸說,何父依舊氣不過要她道歉,她態度頑強,偏偏不肯,眼看父女衝突愈演愈烈,這次何母沒再攔阻她,反而先叫她離開。

  何昭穎抹掉頰上眼淚,哭著衝出家門。

  什麼都沒拿就衝出家門,何昭穎一路哭得淒慘。走了大約五十公尺,她才一臉茫然停下。她家在郊外,離市區很遙遠,附近民宅全是大坪數豪宅,也沒有公車站,約三百公尺外才有一間超商。

  從小,她在家裡很受寵,她爸很少罵她,更不可能打她,這次,竟然被呼巴掌;她太委屈,才不回家低頭認錯,要她現在回去拿車鑰匙和公事包絕對不可能。

  一個人默默走向超商,愈想愈氣,委屈到像個小孩哽咽流淚。

  後來,到了超商門口,何昭穎摸了摸牛仔褲口袋,發現口袋裡只有一張百元鈔和幾個銅板,猶豫好一會兒,她買了一張電話卡,打電話給冷旭民。

  冷旭民剛下班,正在開車回家,路途中接到她電話,她話說得含糊不清,不知發生什麼事,只聽到她說被打,沒車、沒鑰匙、沒辦法回家,哭得很傷心。他還以為她發生危險、出了什麼意外,不斷詢問她現在人在哪。

  何昭穎報上超商位置,冷旭民立刻說:「我去接你,你在超商裡面等我,不要亂跑。」

  隔了半小時,冷旭民開車趕到超商,遠遠只見她神情憔悴坐在休息椅上,發現他來了,瞬間淚眼婆娑。走近之後,他看見她左臉有點紅腫,不見其它外傷,他關心問。

  「出了什麼事?誰打你?」他低下身,手輕撫她臉頰,專注檢查。「其它地方還有傷嗎?」

  「我爸。」不斷搖頭,眼眶淚光閃閃,淚珠簌蔌滑落,傷心難過,忽然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抱緊他安靜哭了起來。

  冷旭民見狀心疼,抱著她單薄身軀輕聲安慰著,唇吻一下她的額頭,含到細細香氣的髮絲,低聲安撫:「噓,別哭了。」

  可是,何昭穎眼淚不聽使喚一直猛掉。臉埋在他頸窩,淚弄濕了他衣衫,她覺得她根本沒錯,一直努力討好爸媽,為什麼他們還是不諒解她?

  她這麼愛冷旭民,卻還是被迫分手。她身邊一對對情侶都結婚了,她仍舊孤單一個人,永遠等不到他,他就是不會娶她。

  平常她內心沒那麼脆弱,這次和她父親衝突太大,她擔心自己最後不得不和家人妥協,長久積壓的苦悶、隱憂一次全爆發開來,才會完全沒尊嚴,在他面前落淚哭泣。

  「你父親為什麼打你?發生什麼事?」等她情緒漸漸平復,手指輕抬她下頷要她看著他。

  她睫毛掛著淚滴,哭得一臉狼狽,鼻頭、眼眶都紅了,哽咽、含糊不清地說:

  「我爸媽要我嫁到美國去……叫我離職。我補習兩年,每天念到半夜,好不容易才考上特考,這幾年署裡成績至少維持中上,他們竟然叫我離職……」

  當初她想念電影系,他們不同意,按他們意思念法律,現在竟然變這樣。

  終於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冷旭民安撫,要她別哭了;她躲在他懷中,忽怨慰低喃:「都是你的錯,全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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