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故作堅強,如果不在乎,你幹嘛不調回來?窩在山上幹嘛?」簡佑雯沒好氣地說。
「我說了我喜歡山上。」
簡佑雯輕哼一聲,並不相信,「你如果是真的不在乎,我當然給你拍手……」
王慧昕聽見有人在旁邊說了幾句,簡佑雯立刻道:「我們老闆來了,我掛了,晚一點再打給你。」
「好。」王慧昕結束通話,怔忡地望著計算機屏幕。她該去看彭彥騏的臉書嗎?
分手的前半年,她仍不時關注他臉書的動向,後來意識到自己不爭氣的行為後,才斷然戒掉這個習慣。
「說不定他早把我設為黑名單了。」王慧昕自嘲一笑。
她不在意的壓下店腦屏幕,灑脫地起身,「去洗衣服好了。」
走了幾步,她眼神瞄向桌上的計算機,「要堅強點,王慧昕,那個爛人沒什麼好留戀的。」
她擠出所有的意志力,走到廚房口,卻忽然轉身沖了回來。
「看一下就好。」她打開計算機屏幕,飛快地進入網頁,心裡有個聲音阻止她看,但她不加理睬。
婚紗照赫然出現在眼前——彭彥騏與方凱莉穿著古裝的新婚禮服,深情相望……
王慧昕以為她早就看淡了、不氣了,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那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話語。
她的傷口一下又撕扯開來,讓她幾乎想尖叫,她想衝下山,把彭彥騏痛打一頓,把他們兩個推到海裡淹死,用火烤,用皮鞭抽打……
「嗚……」她受不了地發出受傷的呻吟,起身就往外衝。
她一邊跑,一邊叫,如果可以把滿腹的怒火與痛苦都嘶吼出來,她會叫到天崩地裂。
什麼永遠只愛她一個人,他們要幸福的過一輩子,要生一打的小孩,要白頭到老……
結果呢?轉過身就劈腿了,還是跟自己身邊的朋友,雙重的背叛讓她怒上加怒,痛上加痛。
她哭鬧著說要分手,他懇求再給一次機會,說是酒後亂性,他根本不喜歡方凱莉,就算她決絕地說要分手,他也會等她,不會跟方凱莉在一起。所有的話猶在耳,今天他又狠刮了她一耳光。
王慧昕生氣地抹去臉上的淚,覺得好不甘心。
「啊……」她朝著樹林叫喊,將心中的不滿宣洩出來,「你又騙了我一次,彭彥騏,我是笨蛋,才會相信你在等我原諒……」
她哽聲地抹去淚水,「我不會再為你哭泣了,再哭,我就是豬頭。王慧昕,你是豬頭嗎?你振作一點……」
幾尺外,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看著她,搖頭道:「你不是豬頭,是傻瓜。」
早在王慧昕接電話時,謝勁就醒了,只是當時的氣氛不適合現身,直到她衝出去時,他才從房間走出來,當他看到計算機屏幕上的婚紗照時,擔心她刺激過大做出傻事,所以才跟了出來。
看她一邊哭,一邊大喊給自己打氣,他覺得她又是傻氣又是可愛,那個男人是腦殘了,才會放她走。
他踏出腳步,想過去說說話,緩解她的痛苦與哀傷,可安慰人一向不是他的長項,男人痛苦難過,通常都靠煙酒療傷,不像女人會聚在一起流淚哭泣,說些寬解他人的話語。
轉身想去找敏嬸,又怕弄巧成拙,她一個人躲在這兒痛哭流涕,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跑去找敏嬸,不是給她難堪嗎?
「彭彥騏,你這個王八蛋,下流胚,看到女人就脫褲子的色狼……」
聽到王慧昕開始轉憂傷為憤怒,謝勁露出微笑。這樣好多了,如果一個人陷入憂傷的情緒,就容易自憐,或者會升起自殺的念頭,但憤怒就不一樣了,想要傷害的對象變成別人,而不是自己。
「別以為我希罕你,我王慧昕沒有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天嚇得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吃回頭草,你只配得上方凱莉那種貨色……」
王慧昕罵一陣停一陣,再哭個幾聲,情緒慢慢得到發洩。
「我現在就去找男人,隨便找一個都比你好。」
聽到這句,謝勁眼神一亮。莫非老天在暗示他現在要趁虛而入?
謝勁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忘了王慧昕一眼後,不動聲色地離開。如果兩人熟稔,他現在出去安慰,還能收到效果。
可他現在就是一個陌生人,唐突地出現,只會令她感到尷尬,還不如讓她一個人冷靜下來。
王慧昕仍舊站在原地繼續發洩,不曉得後頭早有人把她的一言一行全看了去。
十幾分鐘後過,她說得也累了,憤怒的情緒已蕩然無存,獨留惆悵……
自從發現彭彥騏劈腿,她就快刀斬亂麻,不給他任何機會,一個人躲到山上療傷,午夜夢迴時,她也會掙扎,是不是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但愛得越深,恨也越深,他若找個自己不認識的女人也就算了,竟然還是自己的朋友,這種雙重背叛,總讓她在升起要原諒他的念頭時,硬生生將之掐熄。
即使彭彥騏如今站在她面前,她依舊不會與他復合,但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明明對方傷害了你,讓你痛苦,你也曉得兩人之間絕不可能,但想到他,還是恨得牙癢癢,而一回憶起過往的甜蜜,又是痛苦萬分……
但比起一年前的痛徹心扉,今天的難受雖來得快,但也去得極快,罵了十幾分鐘,氣就消了,一年前,她可是能又哭又笑的弄上一個小時,時間果然是最好的傷藥。
王慧昕悵然的歎口氣,望著遠山與藍天,感受涼風徐徐,原本緊縮的胸口早已鬆開,想到自己方才瘋癲的模樣,突然有些好笑。
她長長的吐口氣,將胸中鬱悶之情盡皆吐盡後,才緩緩地走回木屋,遠遠地,幾個孩子蹦跳地追逐著,瞧見她時,用力地揮了下手。
「老師。」
王慧昕不由得慶幸自己已發洩完畢,否則讓學生看到自己又是哭又是叫的,多丟臉啊。
「老師要不要跟我們找飛鼠釣青蛙?」一個七、八歲的小男生揮著手上的撈魚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