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帶她出外辦事順便觀光時,都很自動自發的把花費給付了,而她也一筆一筆記著,等著回台灣後匯款還他,但怎麼車錢她提了好幾次,就是都不肯借給她呢?
若是要個床伴,他後來倒是出乎意料地未再脫過她的衣服,頂多就嘴上吃吃豆腐而已,她猜他八成一夜情後就對她失去興趣了。
她該感到放心,但實際的心情是失望。
這樣的矛盾心思,讓她在當下有些看不起自己。
也許他是想她留在紐約替他辦雜事,直到畫展結束?
但畫展是下個月的事耶,她怎麼可能留到那麼久?
而且待得越久,心與他系得越緊,越晚離開,對她傷害越大。
「我得回台灣了。」留在美國第十一天的早晨,用早餐時她開門見山道,「我後天一定要回公司上班。」絕對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
「那你走啊。」聽到她決斷的語氣,任揚桐心底不爽,口氣自然也欠佳。
沒心沒肺的傢伙,他這幾天都那麼克制了,不敢邀她上床,處處用行動表明他真心希望她留在紐約的希冀,結果她根本不當回事,一心只想回台灣。
為什麼,她總是這麼難追?
「你要借我車錢啊。」明知她沒錢走不了,還故意這樣說,有沒有這麼惡劣啊?
「哇。」任揚桐一臉不可思議,「跟人家借錢這麼理直氣壯的,要不要我跪下來把錢捧給你?」
「你根本是想把我扣在紐約替你辦雜事吧?」她說破他的企圖。
「反正你是我老爸的秘書,替董事長兒子服務也是應該的。」他吊兒郎當順著她的嘲弄開玩笑。
「等你回台灣繼承家業吧!」賴泛芋吐槽,收拾餐盤,放進洗手槽內,轉到冰箱拿出水果。
回身時,他已走上前來,手撐在她身後的冰箱門上,俊顏逼近。
「我回台灣,你會當我的秘書?」
「我是董事長秘書喔。」很久未與他如此近距離面對面,她的胸口無法克制的緊繃。
「調職不就得了。」
「況且你之前沒有任何經驗,不可能一開始就當總經理,大概先當個特助啥的,當個幾年,瞭解公司營運狀況,才有可能委以重任。」反正他也是隨口亂謅,調戲她而已,根本不是真的想回台灣。
這幾天忙他的事,才知道他在紐約其實已經小有名氣,並非籍籍無名的新人畫家。
他已在歐美等地辦過幾次個展,每幅作品售價約莫一萬美金左右,不過他是以英文名字Anthonyren作畫,所以台灣這邊的親人壓根不曉得他已經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特助不能有秘書?」
「原則上是沒有的。」
「那你不當我的秘書,當我的人可以吧?」他的語氣不改輕佻。
「只要知道你是任家二公子,會有不少人排隊讓你挑的。」她從頭到尾都未曾想過要跟任家這豪門攀上關係。
就算她莫名的受他吸引,卻也打自內心深處排拒著,所以就算有過親密關係,她也未曾拿這事要求他給予什麼好處。
「你這是物化女性。」
「我是說明現實狀況。」秘書室的那幾位美女絕對搶著排第一的。
「你傻傻地也來排隊?」
「我負責發便當,免得排隊久了會肚子餓。」
「我直接讓你當第一個。」
「發便當的小妹比較適合我。」他要真回了台灣繼承家業,她必在第一時間辭職。
「你答應我就回去。」
「我並不想為工作犧牲我的一生。」
「你沒喜歡我嗎?」
「沒有。」她斬釘截鐵,毫不考慮。
「張愛玲說,女人的陰道通往她的心。我不是已經住在你心裡了?」他改兩手撐在她身後的冰箱門上,嬌小的個子完全被他所圈。
「再換個男人通不就得了。」
「這句話我解讀為,」方唇靠近,她已經是呼吸著他的呼吸。「現在的你,是住著我的。」
「你想太……唔!」
任揚桐不跟她廢話,直接吻了下去。
既然陰道通往心,而她還要「違心」的話,那麼就多「通」幾次吧。
高超的舌技在檀口內施展,這方面經驗沒任揚桐豐富的賴泛芋幾乎是沒一會兒就處於挨打狀態,在他的「誘引」之下毫無招架之力。
他一步步鬆掉她的理智就跟卸掉她身上的衣物一樣的速度,扎扎實實的挺進她的心底深處。
再一次自他懷中醒來,賴泛芋不再驚慌失措了。
她明白自己在數個小時前做了什麼。
這叫一回生兩回熟嗎?
苦笑的她趁任揚桐熟睡時,下了床撿起衣服套上,躡手躡腳地將她放在浴室內的一些盥洗用具收起,抱到樓下去。
她的行李箱一直處於隨時可走的狀態,她只要稍微整理一下,便可拉起拉煉走人了。
現在,她只缺車錢。
意識到自己的沉淪,她是非走不可了,即使是使用錯誤的手段,否則,她會害死自己的。
任揚桐回家習慣將皮夾隨意扔在餐桌上,此時,它就靜靜地躺在原木色餐桌右側。
他大概是覺得她個性正直,不會偷竊,所以就算她跟他借錢多次未果,他也未想過要把皮夾收起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在必要時刻,她還是可以蒙著良心的。
她數了夠車錢的紙鈔,留了張紙條,說明她借了多少錢走,請他將賬戶傳訊給她,待她一回台灣收到訊息,便會將這幾天的花費全數匯給他。
將皮夾壓上紙條,拉起行李拉桿,走到門口穿好鞋時,賴泛芋回頭環視了屋內裝潢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裡,不屬於她,包括屋主。
約莫兩個小時後,任揚桐才醒來。
另一邊的床上冷冷清清,未殘留屬於她的溫度。
他習慣性的豎耳聆聽樓下的動靜,多少會傳來她製造出的聲響,但他凝神了好一會兒,屋內卻是安安靜靜的,什麼雜音也沒聽見。
不祥的預感驀地浮起,他迅速跳下床衝下樓。
他第一眼便看到放在客廳角落的行李箱已經不見,而廚房餐桌上的皮夾下壓著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