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凌筱書仍捧著房子,神情愕然。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彩色房子,腦中瞬間閃過一些影像一一
「聖以哥哥,陪我玩!」
一雙小手,拉扯一個少年的手臂。
「聖以哥哥,這個窗戶可不可以大一點?還要有煙囪。」
軟嫩的聲音撒嬌著。
腦中的畫面雖然模糊,但聲音卻非常清晰。
她細眉一蹙。他根本是來逼她回憶的,看似溫和不強迫的行為,卻令她無法不試著回想。
他似乎很瞭解她的好奇心,而在他隔天又來找她,交給她一個用竹筷蓋成的房子後,她似乎再也無法將他當成沒什麼交集的鄰居哥哥了。
第5章(1)
「啊……」凌筱書站在大榕樹下,仰望上方的樹屋,內心莫名的撼動。
幾天下來,她對車聖以已經不再感到陌生反而愈來愈有種熟悉感,今天他邀她來他家庭院,她自然跟了過來。
「要上去嗎?這樹屋是屬於你的。」即使她出國唸書,這幾年,他仍小心翼冀地維護這間老樹屋。
「我……不敢爬樹。」她有些猶豫地拒絕,雖然旁邊有木梯,但感覺爬上去,似乎會揭穿什麼秘密,她選擇放棄。
「不敢爬樹?」她的理由很爛,令車聖以不置可否地微揚眉。 「不勉強,只是告訴你,這裡你隨時可以自由出入。」
她點點頭,接著環顧四周,看見旁邊的櫻桃樹,突然有種熟悉感,腦中閃過一抹模糊的淡影,彷彿……是小小的她種下的。
看見這庭院的一草一木,比起自家庭院還要來得熟悉。
彷彿,她選擇遺忘的記憶並沒有塵封得太緊密,輕易便能翻找出來。
他每天都會去找她,有的時候是半小時,有的時候是一小時,沒有口沫橫飛地暢談過去。只是給她一個東西,一張照片,一點提示,讓她自由選擇是否繼續回想。
他這種做法,更吊她的胃口,想漠視不去回想,很難。
他去上班時,她好奇地再次來到車家的庭院,站在大榕樹下,仰望小樹屋發怔,雖然她依舊沒有爬上去的衝動,但腦中卻浮現一些畫面,逐漸串連出一段童年記憶……
「聖以哥哥!」十歲的她從木屋探出頭來,叫喚剛走到樹下的車聖以。 「如果我跳下去,你會接住我嗎?」她笑問。
「當然!」他仰起臉,望向她笑容燦燦的粉臉,回應她的玩笑話。
沒料到,她馬上鑽出樹屋,雙腿一蹬,直接一躍而下,他瞠眸驚駭,趕忙張開雙手,及時將墜落的她圈抱住,但身體因為承受不了重力加速度而向後仰,跌躺在草地上。
「沒受傷吧?」他被她的行為狠狠驚嚇到,連聲音都在顫抖,雙臂緊箍著她小小的身軀。
「當然沒受傷,因為聖以哥哥接住我了,好好玩。」她趴坐在他身上,沒有半點懼怕,一臉笑瞇瞇。
「以後不准做這種事!」心驚膽戰過後,他心生惱意,斥喝道。
他放開她,從草地坐起身。
「聖以哥哥,生氣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大聲跟她說話,凌筱書有點緊張地收起天真的微笑,小聲探問。
「對!我很生氣!你這麼做太危險了,萬一我沒接住你怎麼辦?」他站直身體,雙手拍拍褲子,一雙濃眉緊擰。
他感覺一顆心仍急遽跳動,她跳下來的那一瞬間,讓他驚懼到極點,而她竟只是為了好玩!
「我……我是相信聖以哥哥一定會接住我才跳的……」她怯怯地辯解。她對他有絕對的信任,倘若對像換成爸爸,她還未必敢跳。
「聽好,你下次如果還要這麼做,就不准你再來樹屋了!」他無法想像她受傷的情景,必須嚴厲警告她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
「我……聖以哥哥不要生氣……嗚一一我下次不敢了,哇一一」她被他的怒容嚇到,眼眶一酸,開始哭了起來。
她做錯事,總是先用眼淚道歉,一雙水汪汪大眼只要掉幾淌淚,人人便會不忍心責備她。
這卻是她第一次放聲嚎啕大哭,因為她喜歡的聖以哥哥第一次生她的氣,她害怕他再也不陪她玩,再也不讓她來喜歡的樹屋。
這陣子家裡氣氛很糟,因為有他的陪伴,她才能暫時忘掉家裡的難過事,要是連聖以哥哥都不理她的話,那就……
「嗚一一聖以哥哥不要生氣一一哇一一」
她拔高音量哭號,尖銳的哭聲,傳進在廚房裡的車母黃芳靖耳中。
車聖以也被她情緒失控的大哭驚嚇到,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安撫。
「發生什麼事了?」黃芳靖奔進庭院探看,見到哇哇大哭的凌筱書,非常意外。
她一直是個可愛乖巧的孩子,也經常來車家玩,尤其喜歡黏著聖以,兩人向來相處愉快,怎麼現在會哭得這麼慘?
「筱書,怎麼了?是不是受傷廠?還足聖以欺負你?」她彎身,將凌筱書攬進懷裡,輕拍她的背安撫著,責備的視線看向呆站在一旁的兒子。
「嗚一一聖以哥哥不理我……」凌筱書向她哭訴。
「他不理你沒關係,志鈞哥哥快回來了,你不是喜歡聽他拉琴嗎?阿姨帶你去屋裡等他。」黃芳靖輕聲安哄,以為兒子只是跟她有點孩子之間的小吵架,拉起她小手,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不要!嗚一一」凌筱書搖搖頭,此刻志鈞哥哥的琴聲完全吸引不了她,她只擔心聖以哥哥生氣,以後就不再理她了。
「筱書,我沒有不理你,別哭了。」被她驚人哭聲驚愣住的車聖以,這時才開口哄她。
「聖以哥哥生我的氣……嗚一一」她不斷地用手背揉著眼睛,眼淚依舊掉個不停。
「聖以,筱書那麼小,家裡又才剛出事,你要多讓地 點。」黃芳靖要兒子對她多包容些,袁碧雲發生流產意外後,她小小的心靈肯定也受到不少影響,
「媽,我會生氣是因為……」他從不曾在遊戲時跟她爭吵過,對她總是無限包容,但她這次跳樹的行為太過危險。他才會生氣,對她嚴厲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