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一一你要做什麼?」小男孩原形畢露,臉上妖氣十射,眸光邪魅,神態惑人。
「我要殺了你這畜生。」關小白愛撿人,但並非次次都運氣好地撿到好人,一心只想幫助可憐人的她曾撿到江洋大盜、採花賊、登徒子,若不是他暗中注意著,接手處理麻煩,真不知關小白會死多少次,這次更厲害了,撿到一隻妖!
「哇!嗚嗚,你動手吧!做一隻狐狸精壓力好大啊!魅惑世人會被雷劈,想偷雞吃被狗咬,想騙一頓美食又要被人殺,哇嗚嗚嗚……真是餓死妖了啊!」那隻小狐狸精號啕大哭。
佈滿青筋的手死死扼住它的喉,若非他小時隨爹習過些道法,今日豈不是就要讓小畜生進了關家門,禍亂人間?
它想魅惑他的小白?想都別想,風長瀾怒火沖天,殺氣騰騰。
「你動手吧,哼,我一定會叫同伴告訴那個人我是怎麼死的,她那麼信任你,看你怎麼解釋!姐姐那麼善良,一定會追問我的下落,知道你害死我後一定會氣你惱你不理你!她可不會以為我是只狐妖。」小狐狸提醒他。
沉吟半刻,風長瀾打量了它一番,冷冷地放開了手。「你中了苗疆之毒,不管你是人也好妖也好,只要乖乖聽話,我就讓你活下去。」留著它,不但能向小白交代,還可以為往後他的勢力擴張提供情報……妖的用處比人大多了。
「啊?」他是一隻很老實的妖好不好,不用對他這麼狠吧。小狐狸聞言瞠目結舌,心驚膽顫,這人好狠啊,不但對人下毒,還對妖下毒,有沒有天理啊,老天你怎麼不放個大雷出來劈人啊!
「你叫什麼?」
「笑兒。」妖是沒有名的,但曾經有一個人給他起了小名。
「此後你就叫君莫笑,乖乖為我辦事。」
當天,風長瀾將它帶回了關家,君莫笑從此有了名字,而風長瀾有了一個極為得力的奴僕。
到達西市時正值晌午,風長瀾以沉穩的步履進入鳳鳴樓,君莫笑探聽到消息,告訴他胡商頭領阿力克正在此處。
一個時辰後,風長瀾輕而易舉地說服阿力克與他合作,他對西域及胡商的深入瞭解打動了阿力克,況且在半個時辰裡,他治好了阿力克的眼疾,面對恩人,阿力克大方地答應,以後從西域波絲帶骨路支、燕支、沒藥、乳香、麒麟露、白龍腦、黑砂糖等貴重異域藥材專送至關家藥鋪,不再向其他藥商或是藥鋪提供。
珍稀的異域藥材在風長瀾的手裡將變成世上少有的靈藥,關家藥鋪便能成為長安甚至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名鋪,畢竟凡人誰無病痛?誰不想要好藥?
拿到胡商頭領的許諾,風長瀾平靜地起身告辭,漫步在廊道上,身後有人影虛晃。
「出來吧,不用躲了。」有人已經跟了他很久了。
「我欣賞瀾當家的敏銳。」濃重的脂粉香味飄然而至。
是個女人!風長瀾皺起眉頭回身,冷瞥向蘭字房門口的女人。
「瀾當家請借一步說話。」對方巧笑倩兮。
雙手負在身後,風長瀾沒有拒絕,與女人進了蘭字房。
「瀾當家,小女子孫艷雪,長安西城第一商便是我家。」女子傾身福了福,明媚的大眼睛向風長瀾訴說著愛慕之意。
好卓爾不凡的男人!孫艷雪再一次仔細打量著風長瀾。他面如冠玉,光潔的額頭寬闊有型,劍眉斜飛人鬢,一雙眼睛時而深邃得像沒有盡頭的夜空,時而又似冰冷的地獄幽泉,令人只要看了一眼便會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一頭飄逸的銀灰頭髮,配上頎長的身材與冷傲的氣質,那亦正亦邪的魅力令人癡迷。
「孫家……」風長瀾若有似無地低吟。
「正是西城孫家,今日艷雪來此,是專程給瀾當家帶來一個好消息。」孫艷雪站在風長瀾的面前道:「我爹要給瀾當家一座華宅,三十萬兩黃金,只要瀾當家你點頭進我孫府,為我孫家效力。」孫家看中的,是風長瀾在行商時的狠決作風,還有風長瀾只用短短四年的時間,就將一間小藥鋪經營成如今規模的能力,他們孫家家主看上他的手腕,而孫艷雪也正巧看上了風長瀾的人。
「真是很豐厚啊。」風長瀾嘲諷道。
「瀾當家,你非泛泛之輩,跟著關大力那種只會花錢不會賺錢的傻子,只是埋沒了你。你要跟了我爹,孫家是你最好的基石,你永遠都不必煩惱要一天到晚為人收拾善後,我孫家決不會虧待你。」誰都知道關家藥鋪拔地而起,只因一個瀾當家。
西城孫家家大業大,商號數十家,宮中的十匹綾羅,有九匹都出自孫家布行,孫家還經營其他產業,長安西城一帶,有七成鋪子是孫家產業。
然而送到眼前的龐大財富卻未使風長瀾挑動一下眉毛。
他打從第一天振興關家起,就不是為了錢,他只為了一個人的笑容而已。
「我要的,你孫家沒有。」很淡的一句話,聽來並無特別的意思,可其中的情深意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沒有?」有什麼東西是她孫家沒有的?孫艷雪有些困惑地問道:「是什麼呢?只要是瀾當家你要的,孫家絕對會令你滿意。」
他沒那好心答疑解惑,早已推門離去。
好冷的男人,孫艷雪握緊了拳頭。「總有一天,風長瀾,你會是我的!」
越有挑戰的事,越能激發她的佔有慾,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第3章(1)
隔年的春季急匆匆地來了。長安城外荒郊之地鶯飛草長,小野花恣意任性地開放在山坡上,天上厚重白雲優遊於碧空,四周鳥兒的嘰喳聲不絕於耳,突地一陣風吹來,浮動的雲朵聚成厚厚的一片,陽光暗了,雲朵的顏色在加深,隆隆蒼雷亦在天邊低喝。
不一會兒工夫便天色大變,狂風怒卷,瓢潑大雨轟然而下。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懷裡揣著草藥的風長瀾無處避雨,只得任斗大的雨珠劈頭盞臉地打下來,他渾身濕透,黑靴裡蓄滿雨水,薄唇因為寒冷而轉為深紫。在雨裡疾行,下一刻,迷濛的雨幕裡,他清楚看見關小白慣用的粉色油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