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雷天宇上前一步,扶住奶奶手臂。
原來是總經理的奶奶,難怪說話口氣跟他一樣不討喜,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辛曉白站在幾步外陪著笑臉,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陳心羽。
陳心羽今天長髮披肩,一身飄飄白衣,更襯得五官清麗無比,就連同是女人的她也忍不住覺得好美啊。
「你好。」陳心羽對著辛曉白淡淡一頷首。
「這個把別人當動物園猴子看的無禮傢伙是誰?」雷陳珠如炬目光朝著辛曉白逼去。
「鐘點女傭。」辛曉白心裡歎了口氣,無奈地接話道。
「我問你話了嗎?」
雷陳珠利眼一瞪,辛曉白旋即立正站好,乖乖地噤聲。
「她是一個來幫忙的朋友。」雷天宇淡淡說道,並對陳心羽點了下頭。
「朋友?不會正好是那個要上山考評茗師的辛曉白吧?」雷陳珠問道。
這位婆婆看來法力無邊、消息靈通,只是這評茗師究竟是何名堂,為何每個人提到此一名詞,都是一臉見鬼表情。
莫非還要以身殉茶嗎?辛曉白愈想愈惴惴不安了起來。
「她憑什麼?」雷陳珠把辛曉白從頭到尾打量過一遍。
「你憑什麼?」雷天宇挑眉看向辛曉白。
辛曉白生怕他一個反悔便斷絕她考試機會,危機意識頓時生起,連忙抬頭挺胸,大聲地說:「憑我不顧一切往前衝的決心與毅力。」
「哼,分明別有用心,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嗎?不要以為考上評茗師,就叩到了進雷家門的敲門磚。」雷陳珠薄唇一抿說道。
「您扯遠了,我們公司內部也有好幾個評茗師。」雷天宇說。
「但是那幾個不會在你家做飯,也不會參加這一期。」雷陳珠說。
辛曉白聽著,覺得老夫人言下之意像是總經理對她有意思,所以才叫她去考評茗師,把她當成未來老婆培訓一樣。她胸口一窒,很快瞥了雷天宇一眼,見他表情仍是一貫的漠然,她才漸漸地恢復正常。
她發什麼神經呢?他當初叫她去考評茗師,就是為了逼退她。是她神經大條,老是一轉身就忘記這回事啊。
「心羽也會參加這次評茗師訓練。」雷陳珠說。
「太好了。」辛曉白呵呵地看著陳心羽,很開心話題終於轉到別人身上了。
「奶奶,我們吃飯吧。」雷天宇敲了下辛曉白的腦袋,順手將她轉了個方向安置在身側。
辛曉白一聽要吃飯,也就快快樂樂地和他並肩同行。
陳心羽看著他們,唇邊笑容黯淡了一些,靜靜陪著雷老夫人一塊兒走到餐桌邊。「這桌菜是你做的?」雷陳珠冷冷地望著辛曉白。
「對。」辛曉白髮現雷家人說話時的特色就是會直視著別人雙眼,氣場不夠強大的人,應該在眼神這一關就敗下陣了。
「為什麼只有六道菜?」雷陳珠表情嚴厲地看著辛曉白。
「因為我以為只有兩個人要吃。」老夫人皮膚很細,可惜眉宇間那道皺紋太嚴苛,想來是很嚴厲的人吧。
「雷家餐桌向來要有八道菜。」雷陳珠轉頭看了陳心羽一眼,拉開椅子坐下。陳心羽盛來熱飯,放到雷老夫人手邊。
辛曉白一看婆婆好大的排場,她頓時覺得拿六千塊去王品大吃一頓,應該會比待在這裡痛快,雖然可惜了她一桌好菜,那龍蝦花了兩千多塊啊。
辛曉白拉拉雷天宇的手臂要他彎身,附耳低聲說道「你們慢用,我……」
「再加六千,留你在一旁服侍。」雷天宇也用耳語音量對辛曉白說。
辛曉白面對著他黝亮黑眸,她臉上頓時綻出笑花一朵。「八千就成交……」
「有長輩在場,你們竊竊私語像什麼話。」雷陳珠看著這兩人卿卿我我的模樣,銀白眉頭帶怒地一擰。
「隨隨便便就對人鞠躬,你還有尊嚴嗎?」雷陳珠的枴杖往地上重重一撞。
「沒有很多。」辛曉白胸口一窒,卻還是保持著笑容說道。
「一看就知道來自貧賤家庭,爸媽八成也是見不得光的……」
「婆婆,我尊重您是長輩,不和您爭辨,所以,也請您尊重我及我的父母。」辛曉白臉上笑意全斂,嚴肅地說道。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自己送上門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跟別人談尊重?」雷陳珠冷笑一聲,朝陳心羽點了點頭。「用餐吧。」
辛曉白用力咬緊牙關,雙手也緊握成拳。她深呼吸,努力地想控制情緒,但終究還是沒忍住,她開口朗聲說道:「請問我是殺人放火了?還是搶了你的食物、你的錢?鞠躬是我打工時留下來的後遺症,因為每鞠一個躬,我可以多十塊錢收入。我家裡是「貧」,所以國中後沒跟家裡拿過一毛錢,我老老實實地打工,我為我自己感到驕傲,我不知道這樣哪裡值得你說我「賤」……」
雷天宇凝視著她蒼白臉龐,大掌牢牢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摟在身側。
「果然是在外頭染缸打轉過的,伶牙俐齒,足夠把人氣出病來。」雷陳珠昂起下巴,眼神依舊漠然地睨著她。
「至少這個染缸教會我尊重別人,可你住的無塵室顯然沒有。」辛曉白抬頭看向雷天宇,強作鎮定地擠出一抹微笑說道:「抱歉,總經理,我先走了。」她拉下他置於她肩上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人。
下一秒,她的手肘忽地被雷天宇制住。
她抬頭,雷天宇黑黝深眸裡的心疼看得她眼眶一熱,驀地別開了頭。
「奶奶,您和心羽慢用吧。」雷天宇說。
「什麼意思?」雷陳珠臉色一沉,立刻板起臉問道。
「我們出去吃飯。如果覺得菜吃不完很浪費,可以打電話給天帆。」雷天宇對著臉上閃過笑意的陳心羽說完,便握住辛曉白的手,與她十指交扣,拉著她轉身就走。
辛曉白被他冷涼的大掌一握,打了個寒顫。
她直覺想抽手,他卻握得更牢了。不過,她此時只想快快離開,也就不再費事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