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萍笑了,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走,咱們到別的地方轉轉去。」無論江氏打什麼主意,她是沒有配合的意願的。
那些年,她在佛門庵堂的清靜之地看過不少後宅陰私之事,過早地瞭解了人世間的陰狠毒辣,不小心掉進荷塘,又不巧被路過的男子看到相救,名節有損,所以只能摸著鼻子認了之類的,簡直是再三上演,讓她印象深刻。
江氏打的不會是這樣的主意吧?葉秋萍眼中閃過嘲諷。
她再一次體悟到外祖父和娘逼她上京履行婚約不是什麼好主意,幸好婚約被別人搶走了,省得她自己動手。
玉子明看著那對主僕果斷地返身離開,不由自主的笑了。
這個時候,他也沒什麼興趣等那個江文華過來了,他決定要跟葉大小姐來一場偶遇。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一陣大風刮過,隨即烏雲密佈,天幕變得暗沉沉的,暴雨彷彿頃刻間便要來臨,香客紛紛就近尋找躲雨的地方。
葉秋萍主僕慌不擇路之下,倒也躲到了大殿外的簷廊下。
葉秋萍有些煩躁的暗歎一口氣,早知道她就不跟江氏母女一道來上這勞什子的香了,如今眼看便要因為大雨而困在龍恩寺內了。
「小姐,要下雨了呢。」小米看著低沉厚重得嚇人的雲層,擔憂地說。
「是呀。」
話音方落,大雨便傾盆而下,好似天塌了一角。
雨水斜掃,主僕兩人不得不退入身後的大殿,殿內佛前的長明燈映出一殿的幽寂。
葉秋萍在佛前叩頭點香,聊勝於無。
就在她要起身之際,忽聽身畔有人說道:「這倒是巧了,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葉秋萍還未有什麼反應,就見替她到佛前上香的小米一臉訝然地看著她旁邊,雖然沒說話,但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人確實是在同自己講話。
葉秋萍站起身,轉頭看去,眼前是一張並不陌生、但也談不上熟悉的面容。
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過。
見他長身玉立,手搖摺扇,含笑望著自己,葉秋萍神色從容地道:「公子可是認錯人了?」
見她當面否認,且如此從容自若,玉子明的笑意更深,玩味地道:「似乎是有差別,上次姑娘是一身男兒裝扮。」
葉秋萍沒理他,逕自對小米道:「咱們走吧。」
「是。」
山水扇面攔住了葉秋萍。「姑娘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小米怒目瞪著他。
葉秋萍語氣平淡地道:「你有何事?」
玉子明收回摺扇,慢展輕搖。「想請姑娘跟我去個地方。」
葉秋萍眉頭微蹙,幾個呼息間便做出了決定。「請帶路。」
「請隨我來。」玉子明當先而行,一直無聲存在的顧墨如影隨形。
小米難掩擔心,拉了拉小姐的袖子。
葉秋萍朝她微微一笑,安撫道:「無妨,跟他去瞧瞧。」
在她叩拜上香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清空大殿,即使殿內人原本就不多,也足以表現出他的勢在必得了,若不跟他前去,不知他還要做出何等事來。
索性,靜觀其變吧。
第3章(1)
順著迴廊而行,拐了幾道彎,又過了兩處偏院,衣角都被大雨打濕了,一行四人終於在一處幽靜的小院停了下來。
顧墨推開一間廂房的門。
玉子明朝葉秋萍做出「請」的手勢。
葉秋萍毫不猶豫,直接邁步而入,玉子明隨後進入。
小米正要跟上時,卻被顧墨攔在屋外,她不滿的瞪著他,但無法越雷池一步,只能焦急地等在外頭。
廂房的門被關上,昏暗的房內,兩人相對而立,彼此無言。
他不開口,葉秋萍也不出聲,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幽暗的房間內,隱隱有暗香浮動,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種淡雅溫潤的香氣,她不禁腹誹,一個大男人,配的什麼香嘛。
沉默之中,不知不覺漸漸生出幾絲曖昧,葉秋萍心頭陡然一驚,想要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寂,未料他先出了聲。
玉子明發出一陣低沉又愉悅的笑聲,往左邊的牆邊走去,在牆上摳了一下,一個小洞便出現在兩人眼前,他轉頭對她招招手。
葉秋萍蹙眉走了過去,他用眼神向她示意,要她透過洞看出去。
透過小洞可將對面供香客休憩的房間看得一清二楚,此時,床榻上正有一對男女在顛鸞倒鳳。
葉秋萍扭頭,面上怒色已無法掩飾。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引她來就為了讓她看活春宮?
玉子明好整以暇地低聲道:「不認識令妹了?」
葉秋萍驚愕,急忙又看去,床帷高掛的床榻上,那半仰著上身,酥胸顫動,口中吟哦不斷的女子,確實是——葉秋蓉!
她豁然扭頭,手指著小洞,一臉詢問地看著他。
玉子明悠閒地搖著手中的扇子,將那小洞再次堵上,這才道,「那男子是她的表兄江文華,原本他們是想讓你跟他在龍恩寺巧遇,進而熟識,最後讓你嫁入江家。」
葉秋萍面沉如水,目光漸寒。江氏真想把她攥在江家人手中嗎?
哼!江氏究竟是過於高估自己,還是太過小看她呢?
玉子明輕笑一聲,道:「不過,你不太照他們的計劃走,老天又給了這樣一場雨,而我不過是日行一善,助他們親上加親罷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她卻聽得背脊生寒。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構陷他們?
「不為什麼,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而已。」
「秋蓉已有夫家。」小懲大戒也就是了,何至如此不堪?
玉子明朝她跨了一步,兩人瞬間近在咫尺,清冽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無妨,她跟林修早有首尾,你不用擔心她的洞房。」更何況,他沒打算讓她如願嫁入林家。
葉秋萍不敢置信地瞪圓了雙眼,難道葉秋蓉早就……
玉子明趁機在她耳邊吹了口氣,驚得她瞬間退開數步,不悅的瞪著他。
他無視她的怒氣,又將小洞摳開,往內看去。難得能看場活春宮,身邊又有位他頗感興趣的姑娘在,他心情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