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我陪你一起去,你一個人有點危險。」
「才不會危險,小時候我和哥哥都一塊跑出去玩,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蜜兒,你不要擔心。」
「不行,我還是陪你了,我們快去快回。」
「嗯,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只要找到四葉草,哥哥就能馬上康復了。」
「只要找到四葉草,我的病也能馬上康復了……」
半夜時分,門鈴聲響起。
正準備回房休息的喬鴻天先是驚訝的看向牆上的時鐘,然後緩緩的來到大門口。
當他打開大門時,被眼前的景象嚇著。
「蜜兒?」他驚訝的低呼。
女兒淚流滿面,一身單薄的衣裳,像個無助的孩子,又像是毫無預警的逃回家的落難女孩。
「你怎麼這麼晚還跑回來?發生什麼事了?」
從小他就將女兒捧在手心,十分疼愛寵溺,這會兒看見她如此脆弱與無助,教他如何不心疼?
「爸爸……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到哪裡。」
「快進來。」
喬鴻天趕緊將喬蜜兒帶進屋裡,隨即將管家也找了下來。
「瞧你全身冷冰冰的,先讓林叔幫你準備換洗的衣服,你好好的泡個熱水澡。真是的,為什麼不顧好自己的身子?有什麼天大的麻煩事,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狀況。」他既心疼又憂心,急急的念著。
「爸爸,如果天祺知道是我害死了亮亮,他還會願意娶我嗎?他說他愛我,可是我有什麼資格讓他愛?我是害死他唯一家人的兇手啊!如果不是我,亮亮不會那樣子。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認為我為了得到她的心,才會害死亮亮。爸爸,為什麼我好不容易看到他快樂了,卻又要成為那個害他痛苦的罪人?」喬蜜兒喃喃,淚水撲簌簌的落個不停。
想到天祺望著她的眼神是這麼的溫柔,想到他的告白,想到他說愛上她的模樣,她無法喜悅,內疚和自責不斷的侵襲她。
有他的氣味的屋子,成為加重她罪惡感的負擔,想到他也許會恨她,想到他將發現那些事實,想到所有會到來的結果,她只能懦弱的逃避,真的好沒用啊!
「蜜兒,你在說什麼?那根本不是你的錯。」喬鴻天驚訝不已。他一直不知道,原來在女兒的心中,對於魏亮恩的死,是這麼的自責和懺悔的認定。
「是我的錯,你明明知道,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答應她,沒有陪著她一塊這麼做,亮亮不會偷偷的跑出去。」
「蜜兒,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不管你有沒有答應陪那個小女孩一塊溜出去,她還是會自己偷偷的跑出去,那一次如果不是你陪著她,在她昏迷時,不是你跑回醫院來求救,醫院裡的護士甚至不知道到底該去哪裡找她。」
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無論是他,或者是醫院的護士和醫生,都告訴過她許多次,也開導過她,但她就是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一直無法釋懷。
「是我的私心,你知道嗎?爸爸,我一直希望能夠離開醫院,討厭一直住在醫院裡,那時候我明知道有危險,明知道應該阻止亮亮,卻自私的只替自己想,所以我放任她,我等於是間接害死她的人,那天晚上如果我阻止她,也不會害她受到細菌感染,她不會死去。」喬蜜兒忍不住低泣。
這樣子的事,她有什麼勇氣向天祺吐實?她連承認自己與亮亮的關係都不敢,難道要她欺騙天祺一輩子?她不要一直活在恐懼有一天事實會被發現的不安中。
偷偷跑出去的那一天,她和亮亮並沒有馬上回來,借由月光的照射,她們蹲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尋找,吹了一夜的冷風。
當她找到亮亮口中的四葉草時,興奮的跑向亮亮,沒想到竟然看到亮亮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
那時她嚇壞了,抓著四葉草,急急的跑回醫院。
醫院已經發現她們兩個人不見了,忙得人仰馬翻,在她告訴護士,亮亮昏倒在草原上後,也跟著昏過去。
那一次的意外,讓她的心臟惡化得更糟,隨時有性命危險,被救回醫院的亮亮也因為細菌感染,只剩下一口氣。
後來的事,她全都不知道,直到再一次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活著,而且已經換了一顆適合自己的心臟,因為剛好有一名女孩死去,而她的家人答應將她的生命遺愛人間,由於蜜兒與女孩的年紀相當,同時經過檢測,確認心臟移植不會發生排斥後,在她生命最危險的時刻,得到重生的機會。
而亮亮呢?卻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離開了人世。
醒來後的蜜兒不斷的自責,認為是自己害死了亮亮,因為她找到了四葉草,又馬上許願,沒有將幸運分給亮亮。
直到有一天,當她聽到醫生與爸爸說的話後,更加震驚了。
原來那個死去,將心臟遺留給她的人,是亮亮,亮亮是在她即將動手術的那天死去的,也就是說,是她害死了亮亮,又奪走了她的生命。
她能有什麼勇氣坦然接受幸福,與天祺在一塊?
「爸爸,我不能嫁給天祺,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很恨我。」
想到被他憎恨,想到有一天他看著她的眼神將充滿痛恨和埋怨,她如何能忍受?不!她做不到。
「蜜兒,你冷靜一點。」喬鴻天嚴肅的開口。
「爸爸,是不是做錯事情的人,不論如何懺悔,也不能得到原諒?我的身子康復了,我努力讓天祺得到亮亮希望哥哥得到的幸福和快樂,我以為這麼做就能得到原諒,我以為這樣子我也能幸福,可是……可是我卻貪心的希望天祺能真正的愛我,我不希望他討厭我,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所以才會無論做了多少事,仍然必須得到報應?」
她最怕的事是深愛的男人從此將她視為敵人,可是……偏偏它發生了。
「爸爸,我知道自己這麼做很膽小,可是……我能不能回美國?我能不能躲起來?我明明一點也不想離開,明明好捨不得離開天祺,可是我更怕他會恨我,我無法將事實告訴他,我能不能做一次縮頭烏龜?這樣子天祺會不會怪我?爸爸,我好矛盾,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