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她失去了愛人的心;留著,她被自責啃咬,無法裝作無事一般任由自己存活在快樂中,更不想提心吊膽。
愈是愛一個人,愈是想很多,到最後,什麼事都不對,什麼事都變得錯誤,一切都變得只會傷人,大家都得不到幸福。
第10章(2)
「蜜兒……」
「蜜兒。」
同一個名字,不同的呼喚聲。
喬蜜兒啜泣,無助的望著父親,不是沒有聽到熟悉的聲音。
那夾帶著無奈、心疼、憐惜的呼喚聲,聽在她的耳中,如魔音,如駭人的鬼魅,她的身子僵硬,無法動彈,臉色變得蒼白,毫無血色,雙眼瞪得好大,連眨動的勇氣都沒有。
屏住氣息,緊緊抓住父親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她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天祺?」喬鴻天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客廳的魏天祺,他一身輕便的服裝,腳上還穿著拖鞋,頭髮凌亂,可見是匆匆出門。
「喬叔,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魏天祺充滿歉意的說。
方纔尚未熟睡,他突然聽到有人打開家門的聲音,走出房間,到蜜兒的房內查看,發現她不見了,他在急急忙忙之中,跑到喬家,同時聽到了她說的話。
「蜜兒,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你……害死了亮亮?你從來沒有告訴我,你和亮亮認識,甚至……你和她之間發生的那些事,你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的嗓音有些淡冷,緊盯著背對著自己,身子不斷顫抖的喬蜜兒。
她的心彷彿凍結了,好冷,佈滿絕望。
他……都聽到了?!聽到她是害死他妹妹亮亮的兇手?
她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將會被他痛恨,他再也不會理她了……
「蜜兒,轉過頭來,不要逃避我。」魏天祺緩緩的靠近她。
僵硬的身子始終無法動彈,喬蜜兒咬著唇,淚水拚命的滑落。
她能開口對他說道歉嗎?不!不能。如果說聲對不起就能解決所有的事,那也只是代表做錯事情的人想借由認錯得到安心、得到眾人的原諒,這是最逃避的做法。
「其實從頭到尾你所說的看了我許多年、關心我這麼久而逐漸對我有了感情,全是假的,全是你的謊言,你只是認為自己害死亮亮,對我感到愧疚,所以才會讓喬叔照顧我,是嗎?」望著連轉身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的喬蜜兒,魏天祺的語氣充滿苦澀。
無力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好像只有這麼做,她才能逼自己承受面對,而不逃跑逃避。
「你對我的感情是假的,你要嫁給我的說法只是歉意的補償,喬叔之所以幫助我全是為了彌補你的自責,如果沒有發生亮亮那件事,你根本不會對我有任何想法,更別說讓喬叔照顧我,是這樣子嗎?」他來到她的身後,失落的喃喃,露出受傷的神情。
她聽得出他口氣中對她的失望,她感覺得到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有多麼的接近,她知道只要轉身,他就在她的眼前,可是……
「你因為得到亮亮的心,所以可以重生,而為了彌補我,才會特別注意我,才會想要關心我的狀況,包含將自己身上的皮膚捐給我……你認為只要這麼做,從此便不再欠我人情,可以抵消你心中的罪惡感,是不是?」魏天祺壓抑著情緒,聲音充滿了令人受傷的憤怒。
「天祺?」喬鴻天皺起眉頭,十分震驚。
「不是!我不是這種想法。」
面對他莫須有的質疑和質問,喬蜜兒更加受傷,再也無法忍受,衝動的轉身,急急的抬起頭,佈滿淚水的臉龐展現在他的眼底。
「我愛你是事實,我內疚是事實,我關心你是事實,感情從在意、關心轉變成難以自拔的愛戀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從來沒有想過用自己的皮膚抵消害你失去亮亮的罪惡感,只是捨不得看到你受苦……看見你躺在那裡,絕望的等待有一天能獲得重生,我好心疼、好不捨,所以才想把自己能夠給你的分給你,只是希望將亮亮希望給你的快樂替她送到你的手中,只是……只是貪心的希望能夠擁有你,我不希望你恨我……」
「但是你什麼都沒有和我說,為什麼要閃避這些事?為什麼選擇迴避?為什麼不願意坦然的面對傷害?難道在我的面前,你沒有辦法對我說出害怕的事?我不值得你的信任?我無法承擔你心中的痛苦?」
明知道她有事,明知道她心中有傷,他等待著她有一天能親口告訴他,沒想到等到的結果是她想逃。
直到發現她離開後,魏天祺才發現,無論他如何追她,也追不過她愛他的心,可事實是,就算花了十年的時間他追不過她愛他的心,但對她的感情,同樣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多。
因為在意,所以心痛;因為在意,所以被選擇放棄丟下後才會更加受傷……原來在她愛他之際,他對她也有了更深的依賴。
「我不想要你誤會我,我害死了亮亮,卻又得到她的心……我拿什麼理由和你解釋?我如何和你說,我對她沒有傷害的意思?」
如果那天她沒和亮亮一塊出去,亮亮不會死,她也不會得到她的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但是一切的巧合全是來自於她,她就算真的無意,旁人總會聯想到,而她這個當事人呢?有理說不清,愈說愈混亂。
喬蜜兒低下頭,默默的流淚,咬著唇,不哭出聲,不想被認為這樣無助的哭泣是一種卑劣的手段,故作可憐,藉以換取同情。
「蜜兒,抬起頭來看著我。」魏天祺沉聲的要求。
顫抖的身子仍然僵硬,她用力的搖頭,努力的逼自己別去看他,深怕看到他眼底的鄙夷。
「唉!」他逸出幾不可聞的歎息聲,終於真正的開始瞭解她一點點了。
她總是故作堅強,習慣將所有的壞事埋藏心中,如同那些瞭解她的人說的,她從來不想自己做了哪些對的事,只想著自己做錯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