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溫暖的雙手,將她緊緊的擁抱在懷中。
「什麼時候你才能學會只替自己設想?什麼時候你才能懂得往好的方面去想?沒有人像你一樣,總是悲觀,總是只看錯事,而不看對的方向……蜜兒,同意將心臟移植給你的人是亮亮。她昏倒在草地上,被送回醫院後,曾有短暫的清醒,是她親口這麼向醫生要求的,她覺得很抱歉,害得你的病情更加惡化。你和她一樣,都在為自己的行為向對方道歉。」
那時他在隔離病房裡聽到亮亮情況危急的事,也知道了她的要求,如果她的心臟可以救她最好的朋友,她希望能在死後將心臟留給她。
「而我也是同意她的要求的當事人之一。」魏天祺輕聲的說,彷彿害怕自己的聲音太大,會把她嚇跑。
心頭一震,喬蜜兒驚訝的睜大眼,僵硬的抬起頭,淚水依然落個不停。
「你知道嗎?四葉草可以許願,是我告訴她的。在我們的父母離開後,為了讓她不難過,我騙她四葉草可以許願,願望可以成真,我也從護士的口中知道,她和一個與她同年紀的小女孩在半夜偷偷的跑出去找四葉草的事情,我更加內疚。如果那時候沒有告訴她這件事,也許她不會為了找四葉草而偷跑出去,想到自己是間接害死她的兇手,我比你更加自責。她是為了我,才去找四葉草。」他苦澀的笑說,眼底的哀傷濃烈得化不開。
「天祺,亮亮不會希望你為了她的事而內疚,她只是想要給你希望。」她直盯著他,低聲的說。
「如果那時候不是我偷偷的帶她回家,她便不會被火燒傷,不會住院,不會為了我的事而擔心,不會害得你差點死去,更不會讓你以為自己害死她,也不會讓你這些年來為了這些事而傷心。」從頭到尾,始作俑者是他。「我知道換心的事,也知道你能夠接續她的生命,我曾經想過,既然我妹妹沒有辦法活著,那麼留下一個屬於她存在於世界的東西,讓它能夠繼續證明自己活著,為何我要不答應?所以我知道亮亮將心臟給了另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會替她努力的活在世上,她將擁有屬於自己同時屬於亮亮的另外一個人生。」
但是他沒有想過,因為他的想法和亮亮的決定,同時又幫助了他,讓他能夠得到蜜兒的愛情和重視,讓他得以擁有更多。
喬蜜兒咬著唇,無法壓抑的輕聲啜泣。
「所以別再告訴我,你要離開,別再給我希望,又帶給我傷害,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快樂,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貪心,渴望擁有我的話,請你緊緊的抓住我,別輕易的放開手。」
如果他沒有發現她突然離去,如果他沒有追出來,是不是從此再也找不到她?她是不是會逃得遠遠的,就為了她心中的自責和恐懼?
伸出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喬蜜兒泣不成聲,無法說出心中保證的決心,只能不斷的用力點頭。
她幸福嗎?
是啊!自從她交了人生第一個朋友開始,她的幸福齒輪已經開始轉動,無論她曾經傷心多少次,無論她曾經多麼寂寞孤獨,可是愈是受傷、愈是痛苦,未來的幸福與快樂也將累積得愈來愈多。
因為只要一句話,只要一個小小的聲音,只要簡單的幾個字,它們都將成為令人感到喜悅的甜美滋味。
在深夜時刻,在昏黃的燈光下,在喬鴻天終於安心的微笑中,緊緊擁抱著彼此的魏天祺和喬蜜兒,終於懂得打開秘密的心房,努力學習真心的愛一個人,疼惜、深愛另外一半的重要課程。
尾聲
晴空萬里,微風輕拂,令人感到暢意舒爽。
喬蜜兒捧著花束,神情愉悅,有些著急的快速前進。
不久,她聽到身後有一道疾奔而來的腳步聲。
「你應該等等我,我只是拿一下東西,馬上就回來,這裡這麼大,你不該一個人先跑,萬一不小心跌倒,出事了,怎麼辦?」魏天祺神色緊張的碎碎念,一手提著一隻籃子,另一手緊緊摟著她的腰。
「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跌倒,是你太愛操心了。」她忍不住笑著搖頭。
「不管會不會,就是不能用跑的,難道你沒有做媽媽的自覺?身為孕婦,下個月就要生了,你剛才還敢用單腳跳下車,這是很危險的舉動,別告訴我你不清楚。」想到剛才令人心驚膽顫的畫面,他心中湧現恐慌。
「我沒有用跳的,而且一般人本來就是單腳先下車。」她低聲抱怨,發現他愈來愈愛大驚小怪。
「那是一般人,你不是。」身為孕婦,本來就應該小心翼翼,還有……「你手上的那束花讓我拿,這麼大一束,都擋到你的視線了。」
為了防止她發生任何危險,魏天祺承認自己最近愈來愈神經質,如果她不是下個月就要生了,再這樣下去,他發誓自己一定會因為窮緊張而發瘋。
「天祺,我突然覺得下個月要生的人好像是你,不是我。你想太多了,虧你還要我多往正面方向思考,別老是想東想西,結果呢?我一懷孕,你比我還認真的閱讀相關的書籍;我做產檢,你比我還在意身子狀況;連我走路,你都比我緊張,擔心跌倒……到底是我瞭解自己的情況,還是你瞭解我的情況?」喬蜜兒有些無奈的抱怨,不過不滿歸不滿,眼底的快樂與喜悅卻藏不住。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你愛念、愛抱怨都隨便你,別忘了爸爸說的話,生產對你來說算是一項風險,因為你的心臟仍然有些小問題,有些事情該防就要防。」他知道自己最近變得比較囉唆,但是身為即將為人父的人夫,有這樣直接又關心的正面心情,是值得原諒的。
「終於到了。」眼看丈夫又要開始碎碎念,她趕緊伸出手,指著前頭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