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把自己逼下床。
他看得出來她還是處子,而她的義無反顧卻成了他最大的障礙。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利用她幼時的記憶來佔她的便宜,大家都知道人類的記憶不怎麼可靠,更別說是小時候對異性所產生的景仰了。
思及此,他甩甩頭,決定先讓自己沖個冷水澡,好洗去一身令人幾乎發狂的慾火。
第7章(1)
那一夜,陳士誠睡在沙發上,沒再踏進臥房一步。
理由很單純,就怕自己把持不住。
他只睡四個小時便自然醒來,期間翻來覆去,睡眠品質不是很好。一來,是因為天氣冷他只蓋了件外套;其次則是入睡前所發生的每一件事,仍然清晰地懸在他心上。
不知道她睡得好不好?不知道她這樣留在一個男人的家裡過夜,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
梳洗過後,他終於又來到那扇門前——說來也挺詭異,明明是自己的房間,他卻覺得門板的另一端已經變成了禁忌的殿堂。
猶豫了幾秒,他抬手敲了兩聲。「思芳?」
沒有回應。
「你醒了嗎?」他向前挨近了門板,又道:「我要進去了喔。」
依然沒有回應。
他揚揚眉,索性逕自伸手扭動門把,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一看,她人已經不在床上了,臥房裡的浴室則傳來流水聲。
大概是在沖澡吧。
這個念頭才一閃過,浴室的水聲乍然止歇,他一驚,擔心她可能裸身踏出浴室,連忙前去敲了敲浴室的門板,告知自己的存在。
「嗯?怎麼了?」她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要用浴室嗎?」她又問。
「沒有,」他回過神來,立刻否定,「你慢慢來沒關係,外面還有一間浴室。」
「我已經好了,給我兩分鐘。」
她其實只花了三十秒就已經穿好自己的衣服,但才踏出浴室,臥房裡卻空無一人了。
她愣了愣,突然聽見廚房傳來器具碰撞的聲響,她跟著走了出去,見他拿著平底鍋準備要下廚,不由得露出笑容。
「你要煮早餐給我吃嗎?」
他尷尬一笑,「如果你不嫌難吃的話。」
「哪會,我小時候還滿常吃你煮的東西。」她露出盈盈的笑顏,逕自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單手托著下巴,癡癡地看著他下廚的模樣。
「老實說,那時候我的廚藝可能還比現在精良。」
這話逗得她輕笑出聲。
她記得他只有兩個弟弟,沒有任何姊妹,再加上父母親工作相當忙碌,所以晚餐幾乎都是由他這個大哥來負責。
在當時,她的父母親偶爾也會碰上突然需要加班的情況,她便會受邀至陳家一起吃晚餐,如今想來,還真像是上一個世紀的事情。
她臉上開朗的笑容漸漸退去,就如同單純的快樂不會再回來一樣。
他說,人都會改變。所以記憶裡那個溫柔斯文的士誠哥、總是把她給捧在掌心裡的士誠哥,或許也跟著時間一起消失了也說不定……
「對了。」
「嗯?」她回過神來,抬起頭。
「待會我會請一位女同事來接你。」
她怔忡,有些困惑。
「我想了一下,大白天的,大刺刺送你回去好像不太好,但如果開車載你的人是個女性,我想就算被看見了也沒關係吧?」
「啊、不用一這麼麻煩啦,」她乾笑,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你就這樣走出去也不太妥當。」他微牽唇角,將荷包蛋翻了面,「這棟大樓的警衛都是年輕人,一定認得你。」
聞言,她遲疑了下,瞬間有些分辨不太出他究竟是在保護她,還是在保護他自己。
不管是被跟拍、被偷拍、還是被路人隨手拍,這些她早就見怪不怪了,她不介意也沒在怕,實在無需他如此大費周章;然而轉念一想,她習慣了鎂光燈是一回事,可他終究還是個平常人。
昨夜在床上被拒細的光景驀地浮上心頭,她這才恍然大悟,或許士誠哥壓根兒就不想再沾惹上她。所以,他才會在床上臨時喊卡,因為沒有長久走下去的打算;所以,他才會委託同事來接她,因為不願意被人撞見與她在一起……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她垂下眼睫,難掩失落。
他多瞧了她一眼,解讀不出那落寞的神情是從何而來。
「……還是你不信任別人?」
「啊?」她猛然抬頭,連忙否認,「沒有,當然沒這回事,既然是你Call來的。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就好,」他點點頭,繼績盯著爐上的平底鍋,「她是我弟的女朋友,口風跟水壩的閘門一樣緊,你可以放心。」聽了,她只是辛苦地保持著微笑,沒有接話。
由地下停車場上了車之後,韓思芳發現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你好,不好意思麻煩你……」她微微彎腰,極不自在。「你好、早安。」劉巧薇揚起唇角,大方地回應她的問候,「久仰大名,今天終於見到你本人了。」
「呃……是嗎?」她尷尬地頓了頓。
陳士誠替她關上車門,彎身往車窗上一靠,道:「不好意思,這麼早就麻煩你幫這種忙不然這樣好了,改天我叫士勳補償你。」
「呿,你欠的債居然叫你弟弟還,你這大哥還真有良心。」
「開玩笑,我來補償的話他肯定會吃醋好嗎?」
「吃醋?」劉巧薇從鼻孔裡冷哼,「安啦,他身上才沒有那麼浪漫的細胞可以做這種事。」
「你太天真了,他肯定是怕自己吃醋會惹毛你所以咬牙切齒,拚了命也要假裝不在意。」
「是嗎?那我回去逼問他。」
「記得別說是我講的。」
「沒問題,一言為定。」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說得好不熱絡,看得韓思芳心裡不由得揪在一塊,曾經她也是被陳家歸類在圈圈裡的一分子,可如今她卻好像再也打不進去他的生活圈,也參與不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