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睡得香甜無比的何紫沅倏地驚醒,惺忪的雙眸在見著成濤俊酷的臉龐時,迅速完全清醒過來。
他不知已醒來多久,晶亮的雙眸炯炯有神,晨光照在他的臉側上,可以明顯看到他下巴初生的鬍髭,讓他有種說不出的頹然性感。
「紫沅,早。」他一向有早起練武的習慣,時辰一到就自然而然醒來,沒想到看著她偎在他懷裡熟睡,他竟捨不得起身擾醒她。
聽到他這麼溫柔的喊她,她羞澀的一笑,才要開口,梅兒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公子,你醒了嗎?」聽到房裡好像有說話的聲音,梅兒提高語調開口問。
何紫沅驚呼一聲。現在這種情況可不能讓梅兒看到!
她慌忙地從成濤懷裡起身,手忙腳亂的撿起他散落一地的衣服,塞進他懷裡,低聲說:「濤哥,你快走吧!」
見她一臉驚慌,成濤臉一沉。雖然她迫不及待要支開他的急切讓他不悅,但轉念一想,現在確實不是將兩人的關係公諸於世的好時機,雖然他們都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她畢竟是女孩兒家,她的閨譽他還是要替她顧及。
他只能暗暗歎口氣,迅速穿妥衣裝,然後打開窗子俐落的一躍,轉眼間便消失蹤影。
何紫沅鬆了口氣,然而還沒穿好衣服就聽到梅兒已經等不及地推門進房。
「公子,你怎麼了?我進來羅!」方才在房門外聽到何紫沅的驚呼,梅兒擔心極了,不等何紫沅應聲便推門而入。
「我、我還沒穿好衣服,你先在那兒等著。」何紫沅十分慶幸昨天沐浴時擺放的屏風還沒撤走,至少能阻擋一下梅兒的視線。
「是。」梅兒狐疑地應聲,覺得公子今天好像特別驚慌,想到剛剛隱約聽到的說話聲,她心裡暗自猜想,難道公子房裡有其他人?
啊,公子不會帶姑娘回來過夜吧?
雖然曾經預想過這樣的情況,但事情一旦發生,梅兒還是克制不住滿腔的妒意。
嫉妒的酸楚讓梅兒失去了恪守本分的規矩,首次不聽從何紫沅的話,腳步憤然地繞到屏風後,想要看看是哪個狐狸精勾引了公子。
何紫沅已穿好衣服,才剛紮好頭髮,就見梅兒氣呼呼的小臉出現在眼前,她被嚇了一跳,忍不住責備道:「不是要你在廳裡候著嗎?」
見屏風後頭沒有別人,梅兒忽略何紫沅帶怒的語氣,又逕自朝紗帳仍放下的床榻走去。
她極快地伸手撩起紗帳,見床榻上也空無一人,才愣愣的道:「梅兒是想,公子今天起得晚了,先幫你整理床鋪……」
「不用、不用,我自己整理就行了。」何紫沅迅速擋在梅兒身前,拉起她的手把她帶離床邊。
床上一片凌亂,到處都是她跟成濤激情的痕跡,她光是想著都臉紅了,怎麼可能還讓梅兒整理。
愣愣看著被公子握住的手,梅兒的心跳不禁加快,有點癡迷地抬頭看著那張俊秀的臉龐。
這一看,她便發覺何紫沅脖子上不知為何多了數個紅痕,不禁關心地問:「公子,你的脖子怎麼了?怎麼有這麼多紅印子呀!」
「呃,是嗎?」何紫沅心慌地走到鏡前,看到鏡裡反映出的影像,全身不由自主的發燙。
那紅紅的印子是昨晚她跟成濤縱情貪歡的證據,幸好梅兒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拿什麼當借口。
「夏天蚊子多,可能被蚊子叮的吧。」她心虛地這麼解釋著。
梅兒點了點頭,看向開著的窗子,不由得念道:「公子昨晚肯定忘了關窗,難怪會被蚊子叮得那麼慘,我去拿膏藥來替公子抹上。」
「不、不用了……」何紫沅又是一驚,被梅兒的盡忠職守嚇得心驚膽戰,只想快點打發她離開,「梅兒,我餓了,不如你先去灶房替我端早膳來吧!」
看著今天一早就透著古怪的公子,梅兒雖然疑惑,但想到剛剛誤會公子在房裡藏女人,不禁有些內疚,因此這會兒便乖乖領命而去。
見梅兒終於離開,何紫沅暗暗鬆了口氣,但動作上可不敢耽擱,手腳俐落的開始收拾床鋪,湮滅證據。
和成濤相知相惜的感情有了歸依後,日子好像過得出奇的快,炎夏很快過去,還有一個多月就要中秋了。
嘲風號從春末回來後,因為修補崩塌的石牆,成濤索性把堡內需要修繕的地方一併整修,一忙就忙了幾個月,加上時近中秋,他索性讓兄弟們過完中秋再準備出航。
這是何紫沅穿越到這個時空後待在陸地上最長的一段時間,說實在的,她十分想念在海上航行的日子。
不是她不喜歡成家堡,而是始終對這個地方沒有歸屬感,相較之下,嘲風號還讓她比較有親切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嘲風號是她跟所屬時空的聯繫,或許也和她從小就在老爸的尋夢撈寶號上長大有關,每每在船上隨著海波晃動,總會讓她有種她好似從未離開過尋夢撈寶號的錯覺。
成濤忙完堡裡的事後到何紫沅房裡去,卻沒能見到她,就知道她肯定又跑到嘲風號上了。
他發現她很喜歡嘲風號,尤其是那個嘲風神獸的雕刻,不時能看到她在上頭東摸西摸。
上了船後,他果然一眼就看到她一手撫在嘲風神獸的雕刻上,一手支著下顎看著大海。
今夜月光暗淡,大海一片黑茫茫,不曉得她在看什麼。
秋夜的海岸邊晚風淒冷,加上月色昏蒙,海風吹得何紫沅衣袂飄飄,讓她單薄纖瘦的身子散發著一種清冷的疏離感。
每每看到這樣的她,成濤總有某種說不出的心慌,感覺她彷彿會就這樣平空消失。
他快步來到她身後,將她攬進懷裡,輕聲問:「在想什麼?」
雖然跟她已如此親密,成濤卻愈發覺得自己不瞭解她。
何紫沅剛上船時,他覺得她是個好看、聰明且富正義感的孩子,把她當自己的弟弟照顧;直到她年歲漸大,脫去稚氣長成一個俊美少年,他發覺自己對她的感覺變得曖昧,他開始逃避這樣的感覺,不敢試圖瞭解她的一切;至今兩情相悅後,他才驚覺在這四年的相處裡,他除了知道她的家鄉在台灣、過去與父親相依為命之外,他對她的身世背景竟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