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晟,你明知道……」沐瑩不依地跺腳,不明白老公為什麼要這麼說,雨諾跟趙睿愷前世的事,他是最清楚的呀!
「我知道。」葉予晟上前摟住沐瑩的腰,慢條斯理地打斷親親老婆的話,然後將燈打開,看向陶雨諾說:「小諾,也許你現在還無法作任何決定,但去把他的心看清楚,也許你會就有答案了。」
忽然亮起的燈光讓陶雨諾一時不能適應的閉上雙眼,待她睜開眼睛時,葉家夫妻倆已經離開了房間。
其實,在瑩瑩問她時,她就已決定要去看看趙睿愷。若不知道他生病的事,她也許還能逼著自己忘記他,但現在他生病了,還有可能是因為是她趕他走的關係,這樣的情況下,說什麼她都無法置之不理。
而葉予晟的一番話,更讓她多了面對趙睿愷的勇氣。
另一頭,硬是被丈夫抱著帶進書房的沐瑩不依地戳著他的胸膛抱怨,「我想盡辦法要分開他們,你卻跟我唱反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葉予晟笑著捉住她的手,「我哪敢跟你唱反調,先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他從書架上的資料夾裡抽出一張泛黃的宣紙遞給她,她定睛一看,發現那上頭都是滿文。
「這個是……」沐瑩不解的接過那張紙,迅速掃過上頭的內容後,不禁睜大雙眼看向丈夫。
葉予晟點了點頭,「嗯,這是胤覺貝勒寫給耿仲的信,我是最近才在耿仲貝勒的手札裡看到的。」
其實正確來說,這封信是胤覺貝勒寫給耿仲的懺悔信,內容敘述著因為他一時鬼迷心竅,搶走了耿仲辛苦畫出的沉船位置圖,這張圖讓他失去理智的傷害了他最愛的人,也間接害耿仲無法找到沉船和沐瑩,信中,他字字血淚的表達出他的懊悔、沉痛和傷心。
而寫信的時間正是煦敏格格過世後一個月,因為耿仲貝勒在被圈禁後就意志消沉,所以他也不清楚最後胤覺貝勒的下場如何,是根據後世子孫的記載,才知道之後所發生的事,原來胤覺貝勒在妻子過世後第二年的忌日那天也因病而逝。
「所以……你覺得他們今生再次相遇,是為了再續前緣?」沐瑩不確定地問。
葉予晟深情地凝望著妻子嬌美的臉,道:「既然上天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也許也會給他們一個機會呀。」這句話讓沐瑩沒有辦法反駁。
的確,若不是上天給了她與丈夫一個機會,他們也不會相遇,相對的,陶雨諾與趙睿愷或許也是如此。
見妻子沉默不語,葉予晟猜想,她應該是認同他的話,於是開口:「既然上天給了趙睿愷這個機會,我想,這一世他絕對不會再重蹈前世的覆轍了。」
「希望如此。」沐瑩歎了口氣,期盼一切都能如丈夫所說的這般圓滿。
趙睿愷渾身乏力地躺在床上,頭昏腦脹、四肢沉重的感覺讓他像是陷在一團迷霧裡,完全分不清黑夜白天,只是消極地等待解脫的那一刻。
奇怪的是,這種感覺竟是如此熟悉,他似乎曾經歷過。
但這不可能呀!他究竟是何時有過這樣的體驗?
發脹的腦袋讓他無法思考太多,干灼的喉嚨使得他無意識的發出嘶啞的呻吟。
陶雨諾一走進房間,便看見趙睿愷高大的身軀蜷曲在鋪著黑色床單的大床上,斷斷續續的呻吟撞入她的耳中,他孤寂虛弱的模樣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
她匆匆地想替他倒杯水,然而拿起茶几上的水壺時,才發現裡頭一滴水也沒有。
心疼和怒氣幾乎是同時湧上陶雨諾的心頭,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非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不可嗎?
如果她真的狠下心不來看他,他是打算就這樣病死,好讓她後悔一輩子嗎?
第10章(2)
陶雨諾來到床邊,將他側躺的身軀翻平。
當他滿臉胡碴、臉頰消瘦、嘴唇乾裂的模樣映入眼簾,她原本的怒氣便被滿滿的不捨和心疼取代。
「阿愷……阿愷……」陶雨諾輕聲喚著他,溫柔的手測著他的額溫,心裡酌量著是不是要請醫生來一趟。
那充滿溫柔的嗓音和熟悉的女性幽香喚醒了趙睿愷昏沉的意識。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但卻看不清那道坐在床邊的身影,想要出聲,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粗啞單音。
陶雨諾發現他睜開了眼睛,但眼神卻是渙散的,她的心跟著糾緊,伸手覆住他的雙眼,「你別勉強,再好好休息一下。」
以為她要離開,趙睿愷緊張的伸手慌亂地揮著,嘶啞地喊道:「諾……別、別走……」
捉住他揮舞的手,陶雨諾安撫著說:「你別緊張,我會留下來,不會走的。」
她的承諾讓他平靜了下來,但仍不肯放開她的手,嘴裡喃喃低語著雜亂的字句,直到漸漸無聲。
陶雨諾溫柔地撫著他皺起的眉頭,直到他再度睡去,才輕輕的收回雙手。
她拿出手機,撥電話給威廉,請他幫忙找趙睿愷的醫生來看診,之後她便前去廚房熬粥。
威廉的行事效率很高,一個小時內就將醫生帶來,待醫生替趙睿愷打了針、開了藥後,陶雨諾高懸的心才總算放下。
在威廉的協助下,她替趙睿愷簡單擦洗身子後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整個過程趙睿愷還算配合,任由她擺佈,沒有增添她的麻煩。
直到送走威廉,陶雨諾簡單的梳洗一番後,回到趙睿愷床邊。
一進房,就見他又蜷縮起身軀,那充滿不安的防備姿態讓陶雨諾的雙陣裡滿是不捨。
趙睿愷的意識被黑暗的夢境糾纏,母親因病而逝前的憔悴面容、陶雨諾一臉嫌惡趕他走的表情,化作可怕的魔魘不停折磨著他。
「諾、雨諾……別趕我走……媽……等我有錢……讓你享福……」他喃喃囈語著,粗啞的聲音裡有著掩飾不住的無助和哀傷。
那些夢話,讓陶雨諾的心為他難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