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比獸還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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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回來一趟是想告訴你,我要離開西海藥山了。」他聲音微繃。

  伍寒芝楞住,一會兒才吶吶地問道:「那、那歸期呢?何時回來?咱們的孩子應在秋天時候出生吧,你那時回來嗎?」

  他神色冷峻。「求親時你說,就是男的、女的在一塊兒罷了,不會有誰拘著誰。孩子是你想要的,我幫你懷上,如此而已。你會是個很好的娘親,但我不覺自己能成為一個好父親,反正……孩子的事你瞧著辦,與我無關。」

  見妻子表情仍傻怔怔,他再次握拳,心一橫又道_

  「是因與你交往了一場才來道別,此次離去,將不再返……你、你別傻傻等,聽懂我的話嗎?」

  伍寒芝因他陡然轉硬的語氣驀地一震,神識終於回籠。

  「你要走了,我、我能聽懂,你說你要走了……只是我以為……以為能讓你窩下來、以為能走在一塊兒……走一輩子。」小小聲輕喃,有些迷亂般。

  她在丈夫面前就是個嬌柔愛掉淚的,但今晚她沒哭,沒有哭的,只是眸底彷彿落進水樣的月光,彷彿氤氳潮潤——

  「說沒有誰拘著誰……是謊話呢,我其實就想拘著你,每次你一出門,我心就糾結了,多怕你不告而別一走了之,誰讓我是個沒用的,因為很喜愛很喜愛,所以心魔一起,面對喜愛的人總要亂掉章法。」

  鄔雪歌鼻息略重,沉著聲道:「我說過,我流浪成癖。」

  「嗯……」她點點頭,許是浸潤在清月下,鵝蛋臉白到近乎透明。「那位喚你『師弟』的姑娘會陪著你嗎?」

  僅匆匆一會,那女子的模樣倒深深印在腦海中,雖年歲略長,然五官長相比起自家容貌出色的妹子竟不遑多讓。

  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他先僵住,有什麼要衝喉而出,覺得都快把指骨握碎才死死忍下。

  「她是我同門的小師姊,長我兩歲,我與她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略頓。

  「我很心儀她,當初師兄們個個都喜愛她,她卻跟我最為要好。」

  誤會就誤會吧,還不甘心想澄清什麼?妻子這麼傻,若知道他的事又要牽掛。

  大莊百餘戶人的生計已夠她累的,他難道還想把她往死裡拽嗎?此時恰好斷她念想,待往後……往後如能……

  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不敢再放任妄想,遂道:「師姊來尋我了,我會跟她走。」頓了頓。「就是這樣。」

  小園中安靜下來,蟲鳴亦歇止,連風過老梅樹的沙沙聲也淡了。

  「我想問一句,就問這樣一句……」伍寒芝好半晌才蹭出聲音,一向溫和的眉間起了執拗。「你有沒有心儀過我?就算一點點心動也好,有沒有過?」

  不知該如何作答,怎麼回答都不對。

  鄔雪歌沉默不語,卻不知陰鬱為難的神色更加深深傷著妻子的心。

  「……我明白了。」伍寒芝露出一個比哭還讓人心痛的笑,靜默了會兒淡淡道:「那你走吧。」

  說著她往後退開兩步,鄔雪歌險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她沒有看他,眸線放在他胸前,神態顯得平靜從容,兩手卻動了動,最後環臂抱住自己,畏冷般在臂上輕輕摩挲。

  「進房裡去。」他沉著眉,表情十分隱忍。

  伍寒芝沒動。事實上她兩耳像被蒙住,所有聲音都離得遠遠似。

  腦子裡塞進太多東西需要縷清,神態儘管安靜無爭,思緒和心緒根本亂得找不到頭緒,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於是她又呆楞了,像把所有感覺暫且封起,腦袋瓜空空白白的,這樣會輕鬆些,會覺得不那麼疼痛。

  站在面前的男人似乎又對她說了什麼,她茫然揚睫,迷惑地眨了眨。

  突然就被打橫抱起!

  男人橫抱她離開園子,步上廊道,將她一送送進內房。

  鑽進鼻中的是丈夫身上慣有的清冽氣味,帶著草海上的土泥清香,不知覺間也染上了西海的藥香,總讓她感到親切安定……可哪裡知道,此時嗅著、嗅著卻把藏得很深的眼淚給嗅出來。

  她神魂一凜,忽地在他臂彎裡拳打腳踢,拚命掙扎。「放開我——」

  還好已走到房中,鄔雪歌放了手,懷裡的人兒才被他放在軟榻上,纖秀身子還沒穩住,一手已朝他揮將過來。

  要避開多麼容易,但他沒有,也不想閃避。

  下一瞬,他的臉被一巴掌掃偏,唇內被牙齒刮破,他嘗到自己的血。

  他沒嚇著,受到驚嚇的卻是淚流滿面的妻子。

  揍了人之後,伍寒芝整個定住,怔怔望著他挨打的臉,又垂眸看著自己微腫的掌心……她動了動手指,雙眸很疲倦般閉起,一掩睫,淚珠更是成串滑落。

  「對不住,我不該……」她深吸口氣,盡量穩聲。「你走吧。」

  鄔雪歌深深看她,兩手再次悄握成拳,牙關幾要咬碎。

  他不發一語,起身走開,踏出內房時還與挨在外邊探頭探腦、一臉緊張的桃仁丫鬟對上目光。

  「姑爺……」桃仁眼裡含著兩泡淚,強忍著不敢流下。小姐也沒喚醒她,她聽到聲響醒來時,就見小姐被姑爺抱進房裡,然後姑爺重重挨了一記掌摑,實在沒搞懂前因後果,不知主子們出什麼事了。

  「進去看看你家小姐。」鄔雪歌面無表情地吩咐,等桃仁鑽進內房了,他才又舉步往外走。

  第8章(2)

  一踏出院落正廳,立在廊簷下,霎時間竟有種「四面八方皆是方向、四面八方亦都不是方向」的茫然感。

  他將去的路只能一人獨行,隱隱有被某道勢力操控之感,倘是必須兩眼一抹黑走到底才有擺脫的可能,那他認命了,不再逃避躲藏,只為了……為了或許還能回到這裡再續緣分,他可以拿命去換。

  有誰立在廊下覷著他。

  看見來人,他仍面無表情,那人卻似疾風撲至,揚手就想扇他一掌。

  他毫不留情地牢牢扣住對方的細腕,湛藍瞳心微顫,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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