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手在他眼前左右擺晃,他卻視而不見。
「獨孤漠?」咦?怪哉?他也會發呆耶。方嫿回魂時不意的側首,就瞧見獨孤漠倚在門框旁,濃墨的黑眸瞅著她直瞧,可是他的焦距卻是穿透她的。
她太熟悉這種情況了,自己可是常常發作。
只是,他在想些什麼?
難不成是自己給他製造太多麻煩,他煩了。肯定是吧,自己不論在什麼地方,總會製造些讓人頭疼的意外,在家裡是如此,在獨孤漠身邊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的不切實際總會帶給週遭人許許多多的麻煩。
「在想什麼?」寬厚的掌心突然揉上她的發頂,把方嫿從沈思中拉回!
她抬眼。
「那你剛才又在想什麼?」方嫿反問,清亮的美眸淡不可見的閃現過一抹淺淺的自責,她實在不喜歡自己再為他帶來煩惱。
「傻丫頭。」他呢喃著,沒有忽略她的不安。面對她,他就得投降,這世上也唯有她能讓自己如此的不設防,人都站到他面前來了,他居然還恍若未覺,直到回神看到她呆呆仰望自己,才意識到她居然靠得如此之近。
他歎了口氣,實在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獨孤漠握住她的小手,拉著她到圓桌前,無所謂了,反正也只有她可以享受這份特權,就算是特准吧。
「如何,進度寫到哪裡了?」他比了比桌上的紙。
她抿唇。「寫到尾聲了。」縷縷溫情在她掌心中流轉,好舒服,她握得更緊,不想放開。
「那怎麼不繼續寫下去,遇見問題嘍?」這妮子一旦福至心靈的話,埋首振筆的專注,是任誰都無法打擾她。
「是呀……」她羞赧的回應。「是遇上麻煩,所以只好先停筆。」
他莫可奈何。「很抱歉,我幫不上你的忙。」寫作不是他所擅長的領域,面對這種狀況,他也沒有辦法。
方嫿明白,並且她也不敢找他幫忙!她停頓的地方,正是關於愛情的疑惑,
其實這整部小說的架構是起始於男女主角在毫無警覺的情況下驟然展開,內容則是採用若有似無的曖昧手法來困擾劇中男女主角的感情走向,只是發展到這個章回,結局已近,故事的內容不可以再模稜兩可,男女主角的愛情該是喜是悲,要有個定論出來。
而這定論正是她的煩惱,
這一對戀人……不,還稱不上是……他倆彼此之間只能說互有好感罷了;就如同現實中的自己與……誒!所以他倆是該結合成為一體?抑或是勞燕分飛?這無法確定的迷惑,就這麼困擾住她。
獨孤漠蹙眉拍拍她的臉。「怎麼啦?你的表情很難看。」
她彈起來!
「有嗎?」糟糕,她怎麼又把煩惱寫在臉上了。
他正視道:「你到底在寫什麼故事?怎麼整個人好像都陷了進去,瞧瞧你的樣子,簡直像只快被主人丟掉的小狗。」
「你真會丟掉我嗎?」驀然,她衝口而出。
獨孤漠一愣!
方嫿意識到自己的質問太過無理,況且她根本沒資格這麼盤問。
「對不起啊,我隨口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不要在意……」她低下臉,不斷喃喃解釋。
獨孤漠端詳著她的志怎,似明瞭、卻又……未久,有句話忽然在心口慢慢形成,獨孤漠想說,卻又梗在喉頭,硬是說不出——
「……別丟掉我,我很喜歡跟你在一塊的。」喃著喃著,連方嫿都不知道自己在無意間竟然迸出這串最衷心的期盼來。
喜歡……
獨孤漠聽見了。
也應是這條莫名的絲線,在密密匝繞、在牽繫他那顆猶豫不絕的心,不讓他割舍下方嫿的吧。
喜歡……
其實他明白這條神秘又魅惑的絲線也是他想接受的,卻又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肯跨過那道無形鴻溝?坦然面對!他究竟在等待什麼?
「嫿兒!」猛地,一聲吼叫爆出!壞了四周的寧靜空氣,這聲咆哮不是來自獨孤漠的嘴巴,當方嫿循聲望過去時,霍北望那張嚴厲又森寒的面孔已然欺近過來。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就往最安全的港灣裡頭跳,獨孤漠的懷抱。
他再度找來了。
「霍北望?」這回連獨孤漠都不得不訝異。真該替他鼓掌,沒想到他居然有本事找得到這地方來。
「嫿兒,快過來,不許你接近他!聽見沒有?」霍北望猶如凶神惡煞的貼靠過去,方嫿被他震得眼冒金星,哪敢過去,她已經被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是誰允許你來找她?」冷聲止住霍北望的步伐,黑如子夜的眸光凜若冰霜。
獨孤漠已經很久沒出現過噬人的慾望。
霍北望一望,停住!
「我……」十指緊握成拳,垂在腿側卻在顫慄。「我……我霍北望不需要別人的允許,嫿兒是我的責任,我本來就有義務來接回她。」他大聲咆哮,也想藉機掩蓋他的顫抖。
「方源賭輸了。」獨孤漠將方嫿護在身後,然後自己上前一步,霍北望見狀驚悸的後退一步。
「是你用卑鄙手段贏得勝利,董事長並不承認。」他得硬撐,不能認輸,否則
一切都完蛋了。
「那你叫他自己來見我。」他淡淡道。
「獨孤漠……」
「去叫他來!」
他咬牙切齒。「董事長沒有時間跟你這種小人物囉嗦,他交代我嫿兒的事情全權交由我處理。」事實上方源根本沒下命令,今天的行動全是他私自決定。
他必須盡快帶走嫿兒,否則他苦心經營的計劃豈不是會功虧一簣。
「這樣?」獨孤漠譏誚一笑,旋即轉過身人女慰著全身戒備的佳人。「你別擔心,我保證一切如常。」
「我知道。」她不會害怕,她深信獨孤漠會再一次替她解決難題。
「你滾吧,嫿兒不想跟你走。」獨孤漠回頭,下逐客令!
方嫿一悸,驚嚇地喘了絲氣!
她有沒有聽錯?剛才獨孤漠好親匿地喊著她的名字。
這是第一次耶。
「怎麼?」他緊張地抬起她的臉,她輕喘的聲音沒逃過他耳朵,以為她出了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