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波恩告訴他們,將事先和凱商量好的理由拿出來:「他們起了內哄,有人殺了卡爾兄弟,我趁亂混進去,才把凱救出來,但我們需要擔心的不只卡爾兄弟。」
「為什麼?」朗格問。
「那頭熊不曾待過狼堡。」波恩沉聲說。
他離開狼堡時,看見那個殺了大卡爾的少年正拿著鑰匙打開地牢的門,把人們從地牢裡放出來,一個模糊的意念浮現腦海,或許是因為那地牢的門太小,也或許是因為那廣場並沒有能鏈住那頭熊的粗大鐵鏈,也沒有足以關它的空間,他拉住那少年追問棕熊的事。
少年說他從未在狼堡看過熊。
他相信那孩子。
波恩看著穆勒和朗格,告訴他們:「我需要你們繼續待在這裡,我認為我們真正的敵人,還在一旁看戲。」
穆勒一怔,「大人認為是高林堡的費雪?」
朗格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和村婦們說話的凱夫人,壓低了聲音,道:「大人,費雪不是曾想把女兒嫁給你?我以為相較其他地方,高林堡和我們的關係,還算不錯,這兩年,也沒見他派兵來搶過我們,不是嗎?」
「沒有搶過,不代表永遠不會搶。」波恩沉聲告訴他:「費雪是個狡猾的老頭,沒有勝算的事,他不會做,所以一聽說我生病,他轉頭就把女兒送去參加宮廷宴會,嫁給了伯爵。」
確實,他們都聽說過這事。
穆勒點頭:「我們會繼續留在這裡。」
波恩道:「讓大伙藏好武器,打扮成農民,派人在南邊放哨,有任何動靜就盡快通知我。」
「沒問題。」
他朝兩人點頭頷首,這才轉身去找凱。
那從東方來的男人站在那個大洞旁,當他經過他身邊時,那傢伙看著他,難得的開了口。
「這一招,很聰明。」
波恩一愣,「你會說我們的話?」「我在這附近住過一陣子。」
男人看著他說:「凱住的屋子,是我蓋的。」
他一僵,不知該如何反應,凱在森林裡的那棟屋子很老,看起來至少有好幾十年了。
所以,該死的,他還以為小時候他聽到的那些森林裡的妖魔鬼怪都只是傳說,可顯然那些關於女巫、狼人,甚至會變成人的烏鴉——
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個黑色的身影。
狗屎!
他臉微白,差點低咒出聲,他就知道那傢伙有問題。
男人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但那傢伙什麼也沒說破,只是轉身上了馬。
凱和那些村婦與孩子告別,承諾她會再來,然後回到他身邊。
波恩把視線從那男人身上拉回來,先讓凱上馬,然後才跨上去,擁著她,再次往城堡前進。
那男人照樣騎馬跟著,這一次那傢伙讓他騎在前面,即便這兒的森林已瀰漫著白霧,可波恩曉得那異國的男子和他一樣不會迷路,搞不好還比他更熟悉這塊土地。
天黑之前,他們終於走出了迷霧,再次回到那座屬於史瓦茲的城堡。三人走出森林,停在麥田旁,看著那座結實的城堡。
代表史瓦茲家族的鐵十字旌旗,在城堡上飛揚著。
凱緊張的挺直了身子。
他知道,即便他和她編織了那個謊言,她依然有些害怕在狼堡發生的事會傳回來。
南邊的那座村子還沒聽說狼堡的消息,不表示這裡也沒有,那裡是座小村莊,也不在主要幹道上,可史瓦茲的城堡是,而且賽巴斯汀在這裡,他和她都知道賽巴斯汀會派偵察兵收集消息。
「沒事的。」他空出一隻手,環著她的腰,告訴她:「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凱點點頭,深吸了口氣,伸手覆住他在腰上的手。
他反手和她十指交扣。
「況且,你真的以為後面那個傢伙會讓那種事發生嗎?」
確實,有張揚在,她很清楚自己的安危不會有問題,但她害怕的是不能和波恩一起,擔心的是他會被她牽連。
像是察覺到她的念頭,他湊到她耳邊,低語。
「不管發生什麼事,無論是到哪裡,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那是個承諾。
她一怔,回首。
可身後的男人,黑亮的眼底沒有任何猶豫,不曾有過遲疑與後悔。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粉唇輕啟,心頭狂奔的悄聲問。
「是的,我知道。」波恩垂眼看著她,親吻她的唇,抵著她光潔的額,道:「沒有我,你哪裡也不能去。沒有你,我哪裡也不會留。」
那深情的話語,教她淚光閃閃,情不自禁抬手撫著他的臉,在黃昏夕陽中,昂首再吻他。
然後,鼓起勇氣,和他緊握著手,一起策馬騎向那座城堡。
第6章(1)
凱坐在長桌主位上,有些無法回神。
一顆心仍緊張的在胸中狂跳,但波恩就在身旁,張揚也坐在長桌那個原本由邁克爾坐的位子。
城堡裡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平靜,人們看到她和波恩確實有些激動,但卻是開心與興奮,而非憤怒與恐懼。
蘇菲亞、麗莎看到她萬分雀躍,廚娘安娜甚至忍不住拿著鍋鏟就跑出來,給了她一個歡迎的擁抱。
「噢,夫人,我們都聽說了那頭可怕的熊的事,你一定是嚇壞了吧?」
安娜匆匆的說著,當她退開時,蘇菲亞和麗莎也忍不住上前擁抱她。
在她還沒搞清楚狀況時,她已經被簇擁到了主城樓的大廳裡。
女人們一起送上菜餚,為了慶祝兩人歸來,賽巴斯汀還要人開了一桶麥酒,男人們臉上都帶著笑容,在餐桌上大肆討論波恩、那頭熊,當然還有狼堡。
除了少數幾個人,城堡裡並沒有太多人知道波恩有多接近死亡邊緣,賽巴斯汀對外報喜不報憂,只說波恩殺死了一頭熊,受了點傷,後來傷好了,波恩和她一起去各地村莊視察,所以到現在才回來。
賽巴斯汀的說法如此突兀,但沒有人質疑他,她猜是因為他把那頭熊的熊皮帶了回來,掛在大廳牆上,讓弟兄們興奮不已的不斷談論著,轉移了人們的注意力;雖然聽過安德生口沫橫飛的轉述,仍有人不時在長桌上追問波恩那時的情況,他帶回來的那隻大狗,更是受到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