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教凱猛地抬眼,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只覺渾身一陣的冷。
她沒有想過這個,從來不曾想過。
然後,才發現,她不是沒想過,是根本不敢想,不讓自己去想。
「你的能力,從來就只是災厄。」澪看著她,冷酷無情的宣告:「不是什麼神賜的禮物,或大地的恩澪,它只會不斷的帶來不幸。」
凱震懾的杵站在寒風之中,連心也冷。
「當然,你可以留下來,當史瓦茲男爵夫人。」澪說著一笑,「只要你不使用你的能力,或許真能保有你的秘密,或許我剛剛說的那一切都不會發生,或許你真的能夠證明,我是錯的。」
澪瞧著她,輕笑,再問。
「告訴我,凱,你能嗎?」
告訴我,凱,你能嗎?
她沒有回答,她轉身走了。
但澪的聲音,不斷迴盪在她腦海。
第7章(2)
恍惚中,她做著每天晚上都會做的事,她到廚房教導女孩們寫字,到倉庫查看那些留下來的男孩,再到浴場確定人們把燈火都熄了,然後到馬廄樓上查看女人們是不是有別的需要。
營房裡的男人,不需要她看顧,賽巴斯汀和邁克爾都在那裡,但她仍是提了一壺熱茶和大餅,送到了城門塔樓上,給必須徹夜守門的士兵。
人們和她說話,她也微笑應答,但一切都虛幻得像是一場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主城樓的,只覺得腳下無比虛浮,胸口莫名緊痛。
大廳裡,長桌已被人清理乾淨,火塘裡的火也已被掩熄。
她走過那長長的大廳,爬上那陰暗迴旋的階梯,一步一步走上樓,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那個男人,站在那裡,全身赤裸。
眼前的一切依然朦朧不清,只有他異常鮮明。
他在等她,她知道。
火光,在他偉岸的身上掩映。
她關上了門,他來到身前,撫著她的唇。
她不該再和他在一起,她應該拒絕他,她清楚澪是對的,澪一向是對的。
許多年前,澪在威尼斯就警告過她,她沒有聽,所以才會造成那場災難。
她還沒有懷孕,她不能一錯再錯,不能陷溺在他的溫柔裡,她可以告訴他,她月事來了,他不會勉強她。
男人不懂這種事,他不會去計算正確的時間。
她不該再和他在一起,她以為自己可以擁有,以為自己能一直待在這裡,和這世上所有的女人一樣,嫁一個男人,為他生兒育女。
但那只是一場夢,就像他只是一場夢。
為了他好,她必須離開,離開他。
她張嘴,想拒絕他,一顆心卻痛得好似快要裂開,而他粗糙的手指撫著她的唇,他灼熱的氣息竄入心肺裡,溫暖著她。
他緩緩低下頭來。
這是錯的。
她仰望著他的眼,萬般的痛苦與渴望,攫抓住她。
凱試圖說話,卻只發出一聲喘息,然後他溫熱的唇瓣觸碰到她的,他的舌探進了嘴裡。
他親吻著她,讓她燃燒起來,教她無法控制的回應著他,感覺身前的男人掀起她的裙子,撫摸著她,然後將她捧抱起來,分開了她的雙腿,進入她的身體。
她輕抽了口氣,不能自已的捧撫著他的臉,攀著他的肩頸,夾緊了雙腿,感覺著他充滿自己,他凝視著她,親吻著她,將她壓在門上。
熱燙的皮膚熨燙著她,粗重的喘息就在她耳邊,他是如此急切、熱情,而她幾乎在瞬間就達到高潮。
淚水,不知在何時奪眶。
他擰起了眉,黑瞳變得萬般陰暗,然後他張嘴伸舌,將她的淚水舔吻而去。
那溫柔的吻,讓她心緊縮,教她身微顫。
他捧抱著她,親吻著她,抬手脫去了她的衣裙,抱著她轉身,抱著她繞過火塘,抱著她跨入浴桶,然後用那雙粗糙的大手,打了肥皂,小心的抹過她全身上下,撫過她的手指,她的腳尖,幫她洗澡,為她洗頭。
然後,再一次的,和她做愛。
她不該和他在一起,不需要澪的提醒,在威尼斯的那場災難發生時,她就知道自己是個災星,所有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會因此而受難,所有感恩她的人,都會為此而死去。
因為如此,她才離群索居,才回到森林裡。
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有多麼不該接觸人群,她是這個塵世裡的亂源,是災厄的起因。
可是,她想和他在一起。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如此需要一個男人,如此渴望一個男人,彷彿他就是她的陽光、她的一切、她的生命。
看著眼前的男人,凱坐在他身上,不自覺熱淚盈眶,她傾身張嘴親吻他,無法控制的將他納得更深,不能自已的伸出雙手緊緊擁抱著他,在他懷裡因他火熱、為他燃燒。
她不想離開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心痛,讓淚水不斷泉湧。
然後,才知,原來早已不可自拔,深深愛上。
愛上他。
凱走了,離開了鷹塔,蘇裡亞出現在樓梯口。
澪站在牆邊,看著他走到眼前。
秋風又起,讓天上的雲隨風走,銀色的月光靜靜灑落,映照著他冰冷但俊美的臉龐。
「你覺得我很可惡?」
「不。」
他這麼說,可她能看見他眼裡的不贊同。
她朝他伸手,撫著他美麗的面容,他沒有閃躲,他早已習慣她的觸摸。
「你覺得我不應該這麼殘酷。」她冷冷一笑,無情的說:「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如果你對此也有幻覺,最好早點醒悟。」
他黑瞳一暗,沒有辯駁,只伸手將眼前虛弱卻硬撐著身體的女人抱了起來。
因為太過虛弱,她沒有反抗,只依靠在他身上。
「在世人眼中,我們就是怪物。」她閉上了眼,忍著身體的疼痛,冷冷的說:「是妖怪,是惡魔,不是神。」
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她冷漠聲音下的痛苦。
跟著她多年,他看著歲月消磨著她,看著她走遍山川、踏遍萬里,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燃起希望,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痛苦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