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霍循也知道心裡的恐懼會讓人誤解、難受,但他就是無法克服。
如今因為溫泓玉,他感覺心裡的傷被撫平了,也明白自己該收起那份恐懼,珍惜身邊的人。
比起她對霍然出自真心的愛,他這個爹當得很失敗。
他握緊她的手,道:「我會——謝謝你為然兒做的。」
「我喜歡然兒,而然兒似乎也把我當成娘,纏著我的模樣實在令人無法不疼。」想起霍然總是直勾勾凝著她,溫泓玉坦承道:「我想……我倆應該挺投緣的。」
「能投緣……很好。」這是他心裡最真誠的感受。
「嗯。」她頷首,不忘提醒他。「那等我把然兒喂壯些、長高些,你再教她騎馬。」
「好,我會教。」他應允後深深瞥了她一眼,才接著說:「往後,你若有什麼話只管跟我說,我會聽。」
他的話裡彷彿有以她為尊的意味,望著她的眼眸淨是柔軟,令她不敢相信這些話出自像他這樣的大男人口中。
「你若有什麼話也只管告訴我,我也會聽。」衝著他綻出了朵笑花,她側眸望著他。「夫妻本該如此,不是嗎?」
霍循一愣,但瞬即扯開笑容,讓她也跟著笑了。
這是她嫁來鐵城後,頭一回感覺與霍循如此貼近,心口暖暖甜甜。
終於,她完全地安下心,這門親事真的不如家人以為的那麼糟糕。
而她的丈夫,比她想像的還要讓人喜愛。
第6章(2)
三日後,溫泓玉重新穿上由紅綢緞製成的喜服,與霍循在鐵城補辦婚儀。
待儀式過後,天色一暗,歡樂的樂音便不絕於耳,受邀同歡的鐵城百姓難得拋開手邊的工作,臉上綻放燦爛的笑容。
溫泓玉偎在高大的丈夫身邊,被眼前熱鬧的情景逗得笑靨如花。
霍循凝著妻子被紅色喜服襯得更加俏麗明艷的臉龐,著魔似地盯著她,無法移開視線。
她是他的妻子……即便已經佔有她的身子,用儀式落實了夫妻名分,他還是不敢相信,像她這麼美好的女子會屬於自己。
在他深深的凝視下,溫泓玉的心跳得有些快,她揩了揩臉,羞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你……怎麼這麼看我?」
今晚讓她意外的不只是熱鬧歡樂的儀式,還有她的丈夫。
為了今日,他刮掉臉上那把幾要遮住面容的鬍子,露出俊秀深邃的五官。
她從不知藏在那把鬍子下的臉龐竟是這模樣,沒了鬍子,他眉俊目朗,臉部線條剛毅,那份揉合儒雅與陽剛的英俊,讓他更顯得相貌堂堂。
溫泓玉幾乎無法將眼前的人和有著大鬍子的霍循畫上等號。
這會兒,被他專一熾熱的目光望著,她羞赧地垂下頭,不敢看他。
霍循凝視妻子嬌怯的模樣,無法掩飾心裡想要她的渴望,不自在地開口。「玉兒……」
感覺他握住自己的手緊了幾分,她擔心地問:「怎麼了?」
他俯身湊在她耳邊。「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聽到他的低沉嗓音近近地拂在耳邊,她柔嗓不由自主跟著發顫。「離開這裡?去哪兒?」
他壓抑地、緩緩地開口。「今晚……是我們的洞房之夜。」
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倒映著火光的黑色瞳眸躍動流金般的光芒,讓她的心怦動。
溫泓玉很清楚他眸中的變化代表什麼,卻忍不住想笑,想逗逗這個在她面前會變得傻里傻氣、愣頭愣腦的丈夫。
「之前的每一晚,我們不都同房而眠?」
「今晚……不同。」麥色俊臉一赧,他胸膛因為急促的呼息劇烈起伏。
瞧他拙羞尷尬的模樣,她內心翻湧著說不出的憐惜,便不再鬧他,勾唇笑問:「那……要回房嗎?」
「不,去另一處。」
「在鐵城,婚儀後的洞房不在房裡?」她好奇地問。
「各族不同,有的到野外求宿、也有在洞中、在水上……」頓了頓,他壓低嗓子在她耳邊悄聲說:「而我想帶你去的地方,就你和我……不要人打擾,你要不要……」
等待她回答的同時,霍循只覺心臟跳到了喉頭。
他的話中充滿想像,而那忐忑、害怕被她拒絕的神情,也讓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說不出拒絕,也沒理由拒絕。
「好。」她雙腮嫣紅,朝他抿唇一笑。
得到她的答案,霍循將她攔腰抱起,身形敏捷地鑽出圍著兩人跳舞的人群,往石堡高處疾行。
周邊的景物迅速由眼前飛逝,很難相信他這麼大塊頭,居然有著這一身絕妙輕功。
溫泓玉圈住他的頸,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好奇地問:「我們上頂層露台做什麼?」
「那裡就只有你和我,沒人會打擾咱倆。」
「但露台……」她還是不懂,露台根本不是沒人打擾的隱密之處啊?
霍循強壯的臂膀擁著她,沒讓她有機會再開口地加快速度。
直到火把映得亮如白晝的內城、熱鬧的樂音愈來愈遠,霍循才放下她,讓她的腳踏實落地。
等雙眼適應了環境,溫泓玉發現霍循帶她來到一個沒視察過的地方。
「這裡是……」
「廢棄的塔樓,因為位置不佳,所以鎖上了。」他有些不自在地瞥了她一眼。「偶爾……我會在這裡留宿或想事情。」
沒想到他在堡中還會有這一方秘密之地。
「不冷嗎?」
來到鐵城後,她無法適應的便是天氣,白日溽熱如夏,夜晚寒涼如秋,尤其處在這麼高的位置,氣溫更低。
「其實石堡由玄玉巖建成,冬可擋嚴寒風霜,夏可驅熱散涼,又堅固難毀,所以沒你以為的那麼冷。」
他一邊解釋,待兩人進入塔樓,她好奇地打量四周。
塔樓室內不大,除了堆滿書籍外,僅有一張靠牆的床鋪,床上是堆得略顯凌亂的枕被,她瞧了他一眼。「前些日子,你不會是留在這裡快到天亮才回寢房吧?」
被妻子識破,霍循有些錯愕,刮得乾乾淨淨的臉龐清楚浮現窘迫。
不知怎地,每每看見丈夫臉色赧紅,她心底便湧現一股想欺負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