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垠——」眼淚嘩地從她眼中淌落,看見他,自己明明好開心,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掉。「你怎麼會這麼快回來,不是說還好幾日——」
「我等不及了。」厲無垠端起她小臉,藉著皎潔的月,審視她瘦了一圈的臉蛋。「瞧瞧你,我離開這幾天,是不是都沒好好吃東西?」
「我沒胃口——」她偎進他胸口挲蹭。一路跋涉,他身上滿是皮革、馬匹跟汗水的氣味。
他想起自己好幾天沒洗過澡,趕忙將她拉開。
「等等——我很臭——」
再臭,也是自個兒深愛的男人——而且,還是為了全族人,為了百姓,才會弄得如此狼狽。
「不管。」她緊抱著他腰不肯放手。「我好想你,我想著能這樣偎在你懷裡,已經好多天好多天了——」
他可以理解她何以留戀不捨,因為他就跟她一樣,就為了想早一些擁她入懷,他丟下浩浩蕩蕩的七千大軍,和殷明日夜兼程趕回狼都。
他舌尖探入她口中,帶著積累了十多天的慾望與相思,啜吮、捲纏她柔滑的香舌。
她在他狂熱的撫摸下不住喘息、扭動著身體。還不夠,她想再更靠近一點——
趁著他唇瓣移動到她頸脖,她氣喘吁吁地喃喃道:「阿垠——我想摸你。」
她想用自己的手,自己的眼,確認他確實毫髮無傷地回到自己身邊。
輕咬著她肌膚的口唇稍停。
她攬著他脖子問:「你要上哪兒?」
「龍鳴宮。」他再一吻她唇瓣。「我剛已經吩咐殷明去幫我備水,你這麼香,今晚又是我們倆小別重逢的日子,我可不希望骯骯髒髒、邋邋遢遢地度過。」
「可是——」她想起小梅。要是小梅明早起床,發現她不在床上,不嚇壞才怪——
心有靈犀,她話還沒說完,厲無垠已掏出繡著天鷹的黃絲帕,往床上一扔。
相信小梅見了,就知道主子被誰帶走了。
「抱緊。」他低聲說,接著往窗欞一跳。
矯捷的身影,倏地消融在夜色中。
龍鳴宮中,水聲嘩嘩。厲無垠閉著眼坐在浴桶中,至於青兒,則是手拿著巾帕,仔細擦拭著他結實精悍的臂膀。
趁方才寬衣,她仔仔細細檢查過他身子——他果真如他先前所言,毫髮未傷、凱旋榮歸。
他真是她心目中絕無僅有的英武戰神。
她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他張開眼,纏綿地貼住她嘴。
之後,她擱下布巾,改用雙手搓洗他髮絲。
他舒服喟歎。
「對了,你剛才為什麼從窗戶進來?」
「若不走窗戶。」他咧唇一笑。「你想想,要見你一面,中間得驚動多少人?」
由此可見,他多希望能早點來到她身邊。
洗罷,她拿起一旁的白玉梳子,細細梳開他發間的糾結。「你離宮打仗這幾天,我常爬到鼓樓上去——想說這樣,就能離你近一些。」
待她擱下玉梳,他嘩地從澡桶中站起。他的胸膛如此壯闊,手臂上滿是結實的肌肉,還有突起的青筋。
她手指沿著他胸口一路輕挲,最後停在他胸前的傷疤上頭,湊身一吻。
他抱起她,大步跨向早已鋪好的大床。
「我常聽見你在叫我。」激烈地親吻間,他呢呢喃喃傾吐。「每天夜裡,只要一閉上眼睛,我總會聽見你聲音。」
她溫柔反問:「我說了什麼?」
「說你想我,還有希望我平安,希望我快點回來。」
望著他閃爍著愛憐的眼眸,她幾乎要相信,自己在鼓樓上的癡言愛語,真的乘著風兒的翅膀吹進他耳中了。
不過她明白,他之所以「聽得見」,全是因為——他也在想著她。
她眼眶又倏地紅起。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她挲著他剃得光裸的下顎,主動送上唇瓣。
嫁給他之前,她從不知道父王口中,為蘭若、為百姓著想的權宜親事,也能過得如此甜蜜歡快,又刻骨銘心。
……
第9章(1)
厲無垠領兵大勝契丹族的威名,很快傳遍鄰近小國——尤其是新蘭若王,胡不韋,對他格外注意。
胡不韋命兒子胡鳴率領一小隊,前往狼都。美其名想探視新婚的永德公主,但真正的目的,卻想確認狼族有多少實力。
胡鳴抵達狼都當日,還不知蘭若已改朝換代的厲無垠,下令設宴款待。
同席除了青兒,還有下城城主——也就是厲無垠伯父厲煜,跟族中專責接待外來使節的大臣宛莽。
青兒今天穿著繡著團鳳與牡丹的黃色女帔,下身內系百褶裙;頭上綴鳳與珠翠,將她白皙小巧的臉蛋,襯得有如花仙般嬌美。
深愛厲無垠的宛琉光自她爹宛莽口中得知厲無垠會列席,自然不肯放過。她依舊率領著一班舞姬,打著迎接貴客的旗號,花枝招展地現身。
她嫉妒地發現,才幾個月不見,永德公主——現在的王后——變漂亮了。
不但舉手投足,充滿了女人特有的甜美韻致,就連眉眼,也染上了深受寵愛才有的自得與生氣。
她更難堪地發現,不管自己打扮得再漂亮,凝在王眸底的身影,依舊是他身旁的王后,而不是自己。
可恨!
琉光站在重重幃幕之後,咬牙切齒地瞪著毫不知情的青兒。
這些榮寵,這些深愛,還有王——明明就都是我的!她當眼前木柱是青兒一般,不斷用力槌打,打得手都紅了,仍舊難消心頭之火。
老天,誰來幫我想想辦法?她啃嚙著指尖,目光在席間來回搜索,突然,她眼睛一亮——宴會廳上,心頭百味雜陳的,除了宛琉光之外,就是蘭若使節胡鳴了。
藉著喝酒,他一雙眼屢屢停在笑容甜美、眼燦如星的青兒身上。再一想家中老闆著張臉,一副他配不上的妻子永貞,胡鳴不住歎氣。
同樣是姐妹,為何自己娶的,不是眼前佳人?
「胡大人,」青兒望著胡鳴問:「我父王、母后身子還健朗嗎?」
在胡不韋嚴密防範下,前蘭若王已死的消息,尚未傳到厲無垠耳朵,鎮日待在宮裡的青兒,更是不可能知道。胡鳴行前自然被提點過,無須打草驚蛇,過早讓狼王起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