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再來!」王董喝道。
坐他旁邊的隨行男助理因負責開車不便飲酒,於是拿起紅酒瓶要為老闆倒酒。心情大好的王董索性拿過酒瓶,起身親自為戴如茵倒酒,表示對她的獎勵。
戴如茵雙手奉上空酒杯,笑盈盈地謝過對方給的面子,接著再次舉杯,和王董一乾而盡。
程子翔眉頭更加攏緊。當她準備再將空酒杯遞上前,讓王董倒酒時,他大掌覆蓋她的空杯,將杯腳壓在桌面。
他悶聲道:「王董,戴秘書年輕,不勝酒力,這樣就夠了。」
即使因她被灌酒心有不滿,還是不好對重要客戶擺臉色,他轉而拿起自己酒杯,輕揚唇角,表示敬意。「我干——」
他才舉杯要喝,倏地被戴如茵給搶下手中酒杯。「董事長不能喝酒!」她急聲制止。
「半杯而已。」程子翔面容微繃說道。
自出院後因她一再耳提面命,他乖乖聽勸,連月來滴酒不沾。可今晚這應酬,她不僅替他擋酒,甚至代他拚酒,令他無法接受,不再聽她勸阻。
「半杯也不行。醫生說至少三個月內要禁酒,以後也需對酒精節制。」戴如茵態度堅持,對他諄諄告誡起來。
王董眼看程子翔跟自己秘書為杯酒起爭執,不禁緩頰,呵呵笑說:「既然醫生有交代,程董這次就先休戰,你要是心疼秘書不勝酒力,我也不會強人所難。那就我乾杯,戴秘書隨意。」
接下來,雙方邊用餐邊談起生意細節,王董繼續豪飲,戴如茵轉而喝得較含蓄,不過一頓飯下來,她不知不覺又喝了兩三杯。
順利談妥生意,雙雙愉快散場,醉得醺然的王董被男助理攙扶出包廂。
隨後,程子翔跟戴如茵也走出包廂,見客戶已往餐廳門口方向離去,他這才繃起俊容,沉聲道:「你不是酒店小姐,不需跟客人拚酒。」
前一刻,若非顧慮客戶面子且對方也沒再硬性跟她拚酒,他才隱忍住內心不快,可這會不得不對她好好說清楚。
「王董清楚我是你的秘書,也沒人會把我當酒店小姐呀!何況這裡又不是酒店。」戴如茵不以為然地辯道,兩人邊緩緩往餐廳門口方向走去。
過去曾有幾次應客戶喜好,安排在酒店場所應酬,她也是如常陪他同行,從不曾被人誤解身份。
或許因她一直打扮得很規矩,正式套裝、扎包頭、上淡妝,就算置身在數名酒店小姐中,也不可能被錯認。
「我不喜歡你喝酒。」
「子翔哥該不會因被我禁酒而生氣吧?」走出餐廳大門外,她佇足了下,略歪頭,猜想他今晚隱隱悶著的火氣。「我又不是第一次喝酒,你之前不也沒制止過。」
以前的她鮮少碰酒精,自擔任他隨行秘書,幾經陪他應酬後,難免跟著淺酌,也因而更確認她酒量的確不差。
「我不喜歡你替我擋酒。」他又道。
「難不成是大男人的心態作祟?」她笑笑地故意調侃,卻清楚他並不是那麼大男人的人。
「怕你喝醉,那很難受。」他解釋不清心裡那股窒悶不快,只能以她身體健康為由。
「我雖沒你的海量,但也沒那麼容易就醉了。」正說著,這時看見已開來餐廳門口要接他們的房車,於是兩人邊步上前。
忽地,她腳跟一拐,鞋跟被人行磚的縫隙絆了下。
程子翔見她身子一歪,忙探手從她背後環住她腰際,眉頭一攏,「還說不會輕易就醉?」
「我沒醉……」她轉過身想辯解,意識到他手臂環住她的腰,兩人就在咫尺間,距離親密,清楚嗅聞到他身上的費洛蒙,她心口躁動,臉龐臊熱。
她仰起的臉蛋,忽然不敢對視他的眸光,不禁又低下頭。
「臉這麼紅,還沒醉?」見她僅略施脂粉的臉蛋,染上兩抹明顯紅暈,他更認定她醉酒。
只是,沒喝酒的他,為何在環住她纖腰的此刻,低凝她被酒精醺紅的嬌顏,神智跟著有一抹飄然……她身上染著紅酒的香氣很迷人,她嫩唇可口得令人想擷取……
倏地,他被橫生的慾望驚嚇。怎會對她產生不該有的慾念但他神色卻是淡定,鬆開環住她的手臂,低聲問:「要不要散步一下,消消酒意?」這提議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不用。張助理都來了。」不再強調自己沒醉,也不想任此刻對他的曖昧思緒再延續,她忙往房車走去。
車上,她不免還是對前一刻意外肢體接觸,心生蕩漾。而他亦然。
戴如茵陪同程子翔出差前往日本四天。
過去,她常陪他出差,日本、韓國、大陸、香港,甚至長途的德國、美國一去八、九天,朝夕相處,同住一飯店、相鄰的房間,即使她對他的愛慕有增無減,但她始終隱藏得宜,兩人間不曾引發出一絲曖昧。
可這一回,她發覺情況有些不同。
這幾日當兩人獨處時,她似能感受到他盯著她瞧望的目光有些不自然,是她多想嗎?
像此刻,置身在懷石料理店,她代他回敬客戶的敬酒,眼角餘光也再度察覺一旁的他,直瞅著她。
她不禁想確認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擔心她飲酒過量,或者其他?
在她略側首才要瞧身旁的他時,卻見坐他對面的客戶千金舉起清酒杯,麗顏嬌羞地向他敬酒。
原本今晚沒有應酬,他們明天早上便要前往機場,返回台灣。
可前天,跟這客戶應酬談生意時,對方不經意間得知他單身,不免意外,接著便笑著想介紹自己女兒讓他認識。
他當是玩笑,客套地應下,沒料翌日對方就來電跟他再次敲飯局,以為他會推掉,他竟就同意今晚吃飯會面。
稍早,當她看見那有如大和撫子的優美女子出現,心口不由得窒了下。對方儀態端莊,穿著正式和服,簡直就像來相親的。
當下她不免覺得自己立場尷尬。前一刻在他要求她陪同時,她曾委婉推拒,不想來當電燈泡,可他否認相親宴之說,只當是應酬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