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去哪裡啊?」
「去幫谷均逸接兒子啦!」
施余歡變成了谷家的保姆兼司機,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想著上學是不是要遲到了,拚死趕到谷家把谷苓飛接出來,放學時也要第一個出現在那小鬼眼前,用谷均逸的話說,是為了防止他再翹課,每天谷苓飛怎麼出門的,就要怎麼把他送回來。
谷苓飛比他爸爸好相處多了,知道她這個保姆不好當,再也沒幹過課上一半偷跑出去的事,可就算她能把小孩照看得一根頭髮都不少,到了他家還要看他爸爸的臉色。每當谷均逸又想到了什麼新方法,那晚她就肯定無法按時回自己家,要被他留下來「作試驗」。
施余歡千萬個不情願,多麼希望谷均逸身為一個公司的總裁能夠再忙一點,最好出國兩、三年才好,可不管早上還是晚上,只要她接近谷家,就總能從二樓的窗戶看到谷均逸正默默地注視著外面……
他是不是太居家了些?居家到總讓她有一種送羊入虎口的錯覺,弄得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都會做惡夢,夢到谷均逸。
在夢裡他也難得開口,目光總自以為是的高傲,將她壓倒,簡短地命令她按他說的去做,她又羞又怒,每次在他的手碰到她時,她都會從夢中驚醒過來,然後發現枕頭竟然是濕的。
那個一肚子壞水的翹班外星人,搞得她都有心理陰影了!只要這種非人的日子能快些結束,她就可以馬上忘記這一切,再也不會因他而夜夜難眠、再也不會去糾結不管現實還是夢裡的自己,明明氣得要死,可為什麼會哭、那麼委屈之類的無聊問題。
就算她尚想不出能從他的生活中解脫的好辦法,等到有一天他對她膩了,這樣的日子也自然會結束,她不必如此認真,他是怎麼看她的,她就怎麼看他,只當他是個千年難遇的大怪人,乾脆也抱著研究的心情,這樣就扯平了。
這一天接谷苓飛放學後,難得地谷均逸竟然不在家,施余歡心情大好,加上谷苓飛纏著她,她覺得小飛這孩子也是可憐,就留下來陪他待一會兒。
谷苓飛趴在地上畫著他的作業,題目為「我的家庭」,小飛沒見過自己媽媽長什麼樣,當然是畫爸爸,他畫了好半天,施余歡過去看了眼,只見谷苓飛專注地在畫紙上畫著一隻隻螞蟻,旁邊還有一張只畫了臉型就撇在一旁的未完成品。
她拿起那張只有輪廓的『無面鬼』,問谷苓飛:「怎麼不將他畫完?」
「我爸爸的臉好單調,沒意思。」谷苓飛趴在地上回答。
施余歡也坐了下來,拿著手裡的畫,有個問題她一直想問,這會兒她終於是忍不住了,「小飛,你喜歡爸爸嗎?」
她好怕這孩子會突然大哭,谷苓飛的反應比她想像中平常得多,他只是撇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說:「喜歡啊。」然後想了下又搖了搖頭,「我跟我爸爸太像了,好像也談不上什麼喜歡,不過我很喜歡你,歡歡。」
施余歡暗自歎氣,不知從何時起這小鬼就一口一個『歡歡』,好沒大沒小地叫她,說了多少次也不聽,谷苓飛不像七歲的小鬼,有時他會露出和谷均逸一模一樣的神情,這難道就是他所說的『太像了』?
「可是爸爸總不陪著你,自己一個人不會寂寞嗎?」她問,谷均逸明明在家,卻很少與自己兒子交流,這讓她很看不過去。
「不會啊,我們一直是這樣的,如果我爸爸能再成熟些,那麼我就有和他撒嬌的慾望了吧。」谷苓飛老氣橫秋,拍了拍那張未完成的畫,「有個這麼幼稚的爸爸,很無聊耶。」
施余歡百分百確定,小飛並不是很瞭解「幼稚」的意思,她拿出油性蠟筆,對著畫中的臉就是一通亂畫,口中還唸唸有詞:「他幼稚喔?你看他的眉毛又粗又濃,像兩塊鋼板一樣架在眼睛上,那雙眼睛死氣沉沉活像五十歲的大叔,差別只在沒有皺紋而已,可沒皺紋是因為他根本沒表情,整天繃著張臉,面部神經都壞死了!一張嘴總像要咬人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說完,手中的動作同時停止,畫紙上只有輪廓的臉多出了五官,她狠拍一下自己創造出的那張臉,像是真能把畫中的人拍扁,「小飛呀,幼稚這個詞可不是形容這種臉的!」
谷苓飛不禁讚許道:「真像。」
「那當然。」施余歡十分得意,她整天對著的就是這張臉,作夢都要被他騷擾,雖是潦草幾筆,把他的醜惡表現出七、八分不成問題,她對著畫和小飛比了比,搖了下頭,「小飛和你爸爸長得才不像呢,比他帥多啦。」
「嗯,我爸說我長得像媽媽,只可惜性格完全繼承了他。」
「這樣喔……」施余歡皺了皺鼻子,她好想問啊,關於谷苓飛媽媽的事;她無法否認自己一直很在意,能跟谷均逸生小孩的女人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她只是單純的八卦而已,可沒有別的意思,為了這點好奇心,萬一傷到小飛就不好了,這種敏感問題還是閉口為上,可是,又很在意,在這間大房子裡連一張女人的照片都沒有。
第4章(2)
施余歡正想著,耳旁好像有人問了她一句:「對那個女人很好奇嗎?」
「是有一點啦……」她隨口答道,下一刻就把嘴巴狠狠閉住,並伴隨一個誇張的扭頭,她感覺到自己胸腔那口氣一下子竄上來,堵在了喉嚨處。
她可沒產生什麼幻聽,不過這會兒背後有人還不如空無一人來得可怕,誰教那人是比鬼還讓她頭疼的谷均逸呢?
這個傢伙,不聲不響地站在他身後裝雕像,看那樣子不知道已經回來多久了。
施余歡迅速從地板上爬起來,拉遠與谷均逸的距離,而他沒把她的過度反應放在眼裡,從小飛手裡取來了那張畫,看畫一眼,又看她一眼,好像裡面畫的是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