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直喜歡著離少爺,打從知道自己和離少爺訂了婚約,就日夜盼著,一心想著要嫁給他,若不是水府出了那樣的事,小姐也不會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可現在不一樣了,離少爺自從小姐落水之後,不再對小姐不聞不問,他的關心及誠意,就連她都感動不已,她不明白小姐為何仍不肯主動去見離少爺,增進兩人的感情,她難道不知離少爺未婚妻的頭銜可是很多女人搶著要的嗎?
望著那眼淚說掉就掉,像水龍頭般開關自如的小丫頭,水未央實在無語。
她明白秋瑾在想些什麼,但她已不是之前的水未央,不論是想法還是心態,完全就是兩個人,自然無法做到她希望的事,更何況,她和那名義上的未婚夫也才見過那麼兩次面,兩人根本就無話可說。
感覺背沒那麼痛後,她潤了潤唇,打算開解開解這個小丫頭。「他那不叫疼寵我,叫愧疚。愧疚你懂不懂?要是不懂,那面子你懂嗎?男人都好面子,那日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指責他放任我們主僕自生自滅,他怎麼能再同以往一般對待我?他好歹是個男人,這點面子他還是得顧,就算再不願,對外他也要裝出個樣兒,所以說,不論他是真心悔改還是良心發現,都只是一時的,人呀!千萬不可以得寸進尺,現在有吃有喝就不錯了,要得太多,小心連那僅有的福利都給剝奪了,懂嗎?」
她不曉得燕離的心胸有多大,能容忍她到什麼時候,所以她謹守本分,該她吃的她吃、該她拿的她拿,至於那些不屬於她的位置,她不會去貪,甚至,她還打算拿來換一些籌碼。
可惜她說了這麼多,秋瑾是半點也聽不懂,抹著淚說:「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離少爺對你不是真心的嗎?不會的,離少爺不是那樣的人……」
水未央撫額歎氣,她錯了,她實在不該妄想開解這死腦筋的小丫頭,完全就是浪費口水,白搭!
「算了。早膳吃什麼?我餓了。」與其在這浪費口水,倒不如填飽肚子實在,等會再繼續鍛煉身子。
聞言,秋瑾忙抹去眼淚,將還冒著熱氣的早膳端來,「小姐,今兒個熬了你最愛吃的蓮子粥、粉絲豆腐煲、清蒸鱸魚片、波稜菜和一小碟醬菜,另外還備了離少爺吩咐的藥膳雞湯……」
聽她一一數來,水未央的口水早已流了一地,端起蓮子粥就喝了起來,動作絕對稱不上優雅,甚至還很粗魯。
見狀,秋瑾無動於衷,甚至還遞上手絹,一邊幫她擦拭偶爾從嘴角落下的湯汁,一邊囑咐,「小姐,你吃慢點,小心噎著……」
經過一個月的訓練,秋瑾對於自家小姐那可說是狼吞虎嚥的吃相,從一開始的大驚失色到目瞪口呆再到如今的不動如山,甚至暗暗說服自己,小姐這是餓怕了,才會像餓死鬼投胎一般完全不顧形象,再回想小姐之前吃的苦,那些勸阻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甚至還暗自流了一床的淚。
水未央不知這小丫頭已自行腦補過,倒是很滿意她在吃飯這件事上保持安靜,要知道,這妮子小至打哈欠、大至她如廁該用什麼樣的姿勢都要管,要是不如她的意,她就哭給她看,簡直就是她的剋星。
吃飽喝足後,她打發了小管家婆秋瑾,便在院子裡小走半個時辰消消食,接著開始她強身健體的大業,脫了鞋襪、撩起衣袖,利落的爬上樹,雙腳一夾,便當起倒吊的蝙蝠。
然而她才剛將身子放下,就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因為倒吊著,她一時沒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等她想起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眸屬於誰時,頓時嚇得鬆了雙腿,而這一鬆的結果,就是——「啊——」
水未央緊閉上眼,已經抱著再被石子磕一下的覺悟,沒想到這一摔非但不痛,甚至還有點舒服。
她悄悄睜開眼,這一睜,才發現自己竟被那嚇得她摔下地的兇手給抱在懷裡,頓時紅了臉。
「你在做什麼?」看著懷中女子那袒露的雙臂,燕離深邃的雙眸一閃,變得更加深沉。
水未央忙從他懷中跳了下來,退離他好幾步,才抬起螓首看向他,反問:「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燕離一愣,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來看看你。」
這下換水未央愣住,掏了掏耳朵,確定沒聽錯後,才一臉戒備的看著他,「你想幹麼?我不過就是吃你幾口飯,穿你幾套衣服,值得你這麼計較?還來突擊檢查?這麼大的府第,不會連口飯錢都付不起吧?你這借口會不會太牽強了?」
來看她?在她落水後的一個月?他是想看什麼?看她是死還是活嗎?那也遲太久了吧!說是來省口糧她還比較相信,畢竟這男人有前科,曾經對她不聞不問,連飯都是送餿的來。
聞言,燕離的神色極快的閃過一絲窘迫。
他不知該說什麼,解釋?似乎太過矯情,畢竟她受到傷害是事實,比起解釋,她需要的該是他一句道歉。
思及此,他深吸了口氣,慎重的朝她行了個大禮,誠懇的說:「以往那些事……是我的疏忽,我在此向你道歉。」
他本想跟她說,他壓根就不知道她來投靠他,身為大理寺卿,堆積如山的案件讓他每日早出晚歸,有時甚至會宿在大理寺。而府中之事有母親掌管,若無大事,母親不會通報他,那些小事,他自然也不會過問,也是他最近太過忙碌,幾乎都宿在大理寺裡,加上母親刻意隱瞞,他才會不知水未央前來投靠一事,若不是一個月前他湊巧撞見那一幕,恐怕至今仍不知情。
之後他才知,水未央來投靠他一事,整個長安城皆知,唯獨他不知。
他知道母親一直不滿他的婚事,在得知水家敗落時更是到達了頂點,又加之公主傾心於他……但他以為母親至少不會虧待未央,卻沒想到母親是沒有虧待她,吃喝用度半點不少,只是對她不聞不問,甚至不准府中奴才露半點未央的事給他,這種種跡象顯現當家主母對這未過門少夫人的不喜,才會導致那些奴才膽敢奴大欺主的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