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畫面,讓她小臉不由得微微發紅,好在外頭天色已暗,在只有微弱燭光的馬車內,若不細看,很難發現她的羞澀。
扭動了下身子,她低聲說:「放開我!」
他沒放,反將懷中柔軟馥香的女人摟得更緊,深深的凝望著她。「還要一段路,你再睡會兒。」
他一雙黑眸宛如一對漩渦般,幽深的凝望著她,水未央甚至能看見他眼中那滿臉羞紅的自己,這讓她下意識挪開了雙眸。
睡?被他這麼炯炯有神的盯著瞧,誰睡得著?更何況這麼被他抱著、看著,她不僅雙頰發燙,就連身子都開始發熱……不行,她得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想著,她再次掙扎,「我睡飽了,快讓我起來。」
燕離仍然沒放開她,卻讓她坐直身子,那烙鐵一般的手臂依然環在她腰間,那畫面就像兩人親密的依偎在一塊。
水未央扳了幾下,卻絲毫撼動不了他半分,只能瞪著他,不悅的說:「我不想坐這,我要坐那!」
她指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
燕離自然不會肯,遂用著他那好聽得猶如陳年美酒般醇厚的嗓音在她耳旁低喃,「就坐這。」
他的霸道讓水未央氣悶,偏偏掙也掙不開,說也說不動,只能窩在他懷裡生悶氣,打算不理人。
燕離卻不允許她的不理會,看著她明顯因不願搭理他而賞他的後腦杓,沉聲問:「央兒,為何躲我?」
他早發現這小女人從一早便在迴避他的目光,那避禍一般的眼神,彷彿他會吃人似的,令他很不舒服。
這問話讓原本打算不理他的水未央梗了一下,半晌,才有些氣弱的道:「我哪有。」
她才沒有躲他,她只是……不敢看他,因為她發現自己的目光會不由自主的挪到他那性感好看的唇……當然,這點她絕不會承認。
燕離自然不知她心裡所想,那雙黑眸更加深沉,堅定的說:「你在躲我!」
這讓他十分不悅,他不喜她躲他,這令他胸口十分的不舒服。
「就說了沒有!」她試著再次掙扎,然而他的手臂宛若鐵箍一般,動也不動。「我、我快喘不過氣了,先放開我。」
可惡!這男人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沒想到力氣那麼大。
燕離瞇起雙眸,半晌沒出聲,最後看見她憋紅的臉蛋,心一軟,放開了她。
一得到自由,水未央馬上跳離他,挪到離他最遠的位置,才大口大口的吸氣。「要、要命,差點沒勒死我。」
看著她像逃命一般的行為,他黑眸更加沉凝,許久,才淡聲說:「我已請人看好日子,六月初一是吉日,我已將我倆成親之日訂在那時。」
「什麼」這話對水未央無疑是一道驚雷,嚇得她驀地跳了起來,卻忘了自個兒正在馬車上,可憐的腦袋瓜就這麼撞上馬車的樑柱。「好痛——」
燕離沒料到她反應會這麼大,見她傷了,倏地來到她身旁,將那痛得淚眼汪汪的人兒攬進懷中,仔細查看她的頭,「撞到哪了?我看看。」
感覺到他的氣息貼近,水未央下意識要躲,卻被他給制住了,「別動!」
說著,他伸手在她腫起的小包上揉著,輕斥,「怎麼這麼不小心,還好只是腫了,沒什麼大礙。」
他的手很熱,輕緩的在她傷處推揉著,那親暱的行為,讓水未央不爭氣的紅了臉,胸口也不由自主的產生悸動,輕咬著唇,低聲說:「你為何非要娶我?」
她實在不懂,就算她已知道他之前並非不聞不問,而是因為他母親刻意隱瞞,才會不知她來投靠他,但她由秋瑾口中得知,她與他雖然已訂親,卻不是很熟稔,水未央在十三歲之前,見到燕離的次數十根手指數得出來,且每見到他一次,都害羞得像隻兔子似的,紅著小臉躲了起來,兩人每次交談總不超過「燕哥哥安好」「水姑娘有禮」……這一類的客套話,這樣的、相處,怎麼可能演變成非卿莫娶?
再說,她已非之前的水未央,當然也不是他想娶的那人,而這點,正是她最在意的一點。
聞言,燕離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又為何不肯嫁予我?」
他記得,之前的她,可是扳著手指一日一日的數著,盼著他上門迎娶她。
為什麼?她咬著下唇,斂下閃爍的雙眸低聲說:「我說過,我並不喜歡——」
「那不能成為拒絕我的理由。」他打斷她的話,手指不知何時撫上她的唇,來回的揉撫著,啞聲說:「你曾說過,感情可以培養。」
唇上傳來的顫慄,讓水未央險些說不下去,這男人太危險了,隨便一個眼神、隨手一個動作,都像在勾人心魂,讓她不爭氣的軟了雙腿。
「怎麼培養?」她深吸口氣,拉下他作亂的手,沒想到卻被他反握住了小手,她掙不開,只好強迫自己緩下那過快的心跳,意有所指的說:「我已經不是之前的水未央,落水後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但我知道,你我是因父母之言而定下婚約,稱不上青梅與竹馬,更不是兩小無猜,不論之前如何,也不管你有多喜歡之前的我,但現在的我,除了這張臉外,沒有一處值得你喜歡。」
她刻意貶低自己,表面上,是告訴他,她一個孤女,不值得他這般對待,暗地裡,卻是想告訴他,她不是水未央,她是另一個人,要他別娶錯了人。
燕離自然不知道她已不是和他定下婚事的水未央,但他很確定,她值得他這般對待。
「央兒,之前我曾對你說過,我對你只是兄妹之情,但你我有婚約,我承諾過你,就算我對你無男女之情,依然會照顧你一輩子。」緊握著那像是輕輕一折便能折斷的手,他低啞的說。
這話讓她心房一緊,莫名的有些難過。
兄妹之情?原來……他執意娶她,只是因為這句承諾?這樣最好,只要她告知他不用他的照顧,她就能找塊田地當她的地主婆,而他,也可以再去尋找他的「第二春」,尋找一個能讓他動心的女子,這樣挺好的,兩全其美,可為什麼她的胸口會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