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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地神,請上車。」莫追風將車子駛到寧槐身側,打開車門,恭敬的說。

  莫逐日已經將方潔璃的車先開回去了,現在他們所乘坐的是經過莫逐日巧手精心改造的機關車,就算是用火箭炮轟它也無傷。

  寧槐小心的抱著已經沉沉睡去的方潔璃坐到後座。

  從後照鏡看著寧槐專注的模樣,莫追風覺得自己的女神是拱手讓定了,進入永夜那麼久,他還不曾看過地神對誰如此溫柔,就算是天王,地神也是照樣給他臉色看。他不曾在乎任何人的情緒,永不妥協、不屈服—卻獨獨對方潔璃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呵護愛憐。

  莫追風已經幾乎可以預見莫逐日得意的模樣。

  「要在車上讓逐日向您做簡報嗎?」莫追風早已習慣地神不喜歡浪費時間的作風,也就理所當然的問。

  「不必。」寧槐不想方潔璃的睡意被打醒,有什麼事,等她醒了再說。

  我的媽,坐在車後的真的是一向以工作為第一優先的地神嗎?

  莫追風這下總算瞭解什麼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了,他只能在心中為痛失愛車而哀悼,他的女神啊…

  機關車平滑的往方潔瑪家中開去,車子融進沉寂的夜色中,只留下一陣輕煙。

  方潔璃再次清醒時,已經是接近凌晨時分。

  她作了個惡夢。

  夢中的她走在一個寬廣的大廳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腳步聲讓她迷惘,她只能隨著人潮移動的方向前進,然後,她聽到一個聲音叫著她,有點陌生,有點熟悉,她停下腳步回頭。

  那個人是寧槐,是照片中模糊的寧槐。

  她想飛奔過去,投入他為她張開的懷抱,但是人實在太多了,她寸步難移,動彈不得,只好穿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緩慢靠近,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心中好著急,卻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麼。

  接著在另一頭,一個男人咆哮出聲,所有的人都靜止了,突然的趴倒在地,男人掏出手槍,對準寧槐射擊。

  那個男人是伊凡斯。

  方潔璃失聲尖叫,不過,幸好寧槐躲過了那顆子彈。

  同一時間,寧槐也掏出槍來,預備回敬伊凡斯,伊凡斯大叫著,「他是現行犯,立刻逮捕他,快!」

  方潔璃撲上前去,寧槐的槍口抵住了她的胸口,他大驚失色,臉上一片慘白,但是他的指尖已經扣下扳機,子彈飛快射出。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劇痛,不受控制的滑落,但是,她的雙手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緊緊抓住寧槐的手槍,直到他因為過於震驚而鬆手。

  此時,伊凡斯與一大票人簇擁而上,他們押著掙扎不已、狂亂失常的寧槐,而伊凡斯則抱住她,不斷的對她吶喊。

  她什麼也聽不到,只是不停重複的說:「槍是我的,是我自己扣扳機自殺的,與寧槐無關,與他無關……」

  夢醒了,嚇得她冒出一身冷汗。

  她坐起身,一時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是全身不舒服的感覺提醒她荒唐的行為。

  昨夜宿醉未完全復元,今天又喝得爛醉,難怪她的頭會痛得像是要掉下來一樣,而酒精在她胃裡作祟,讓她感到口乾舌燥、頭暈目眩。

  她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她的房間,但她明明是倒在酒吧門口不省人事,怎麼會回到自己家中呢?

  「你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冒了出來上讓方潔璃嚇了一跳。

  她是一個人住的,所以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在她家,那人是誰?

  一直待在方潔璃房中的寧款從一旁暗處的小沙發中站起來。

  照顧了方潔璃一整夜,他只是打個盹休息一下,並沒有完全睡著,所以當她坐起身時他就醒了,只是怕嚇著了她,才會等到她比較清醒時,才出聲叫她。

  方潔璃望向聲音來源,那聲音就像她在夢中聽到的,是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聲音的擁有者以遲緩的腳步朝她邁進,直到她看清他的臉。

  從朦朧的夜燈下看著寧槐乍現的五官,她呆住了。

  他是寧槐嗎?不,不可能的,寧槐在日本,他不可能出現在台灣,而且在這個時候,在她的家中。

  這是她的想像嗎?還是她的夢?

  她甩甩頭,定睛一看,他還在!

  不,這一定是幻覺,她再甩甩頭,眉頭深深的皺起來,眼前的男人依舊存在,這不是她的幻覺,真的有個男人在她房中。

  「頭痛嗎?我幫你看看。」寧槐坐在床沿,傾身要探她的額頭。

  方潔璃閃過他的手,戒備的抱著棉被往後退。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她沙啞著嗓子,抵住另一頭的床柱,謹慎的看著他。

  寧槐對於她的動作感到很受傷,心日彷彿遭受重擊,他認為她已經不認得他、忘了他,但是他沒有多做反應,只是想著現在的她剛酒醒,身體一定很難受。

  「我是一個你過去的朋友,曾受過你的幫助。」他不想提起自己的名字,如果她已經不記得他,那麼說出名字一點意義也沒有。

  「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你到底是誰?」方潔璃頭痛萬分,但是她還是端起在法庭上律師的架子問話。

  寧槐不想她再為了防衛他而讓自己難受,她剛剛醒來,應該好好休息。

  「我是寧槐。」他低沉的說,注意著方潔璃任何絲毫的反應。

  怕驚著她,他保持著她刻意隔出的距離和她說話。

  「對我說謊是沒用的」方潔璃拉下瞼,武裝起自己的情緒。「快說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家?你要做什麼?」

  她不相信他,她是個高明的律師,深知眼見不一定為憑的道理,而她也不能原諒任何一個冒充寧槐的人。

  「我是寧槐。」寧槐再一次回答,那聲音飽含壓抑、痛楚、思念,想尋求她的認同。「身上流著你的血的寧槐,期待你穿上藍色和服的寧槐,留給你三天回憶的寧槐,願意化做櫻花葉為你而一分芳的寧槐,從日本因你而來的寧槐。」

  方潔璃被撼動了,他所說的是她心底深處的秘密,是她對他無以復加的相思欲狂,是她最孤寂的一段感情,是她匆匆進入又悄消退出,無法留住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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