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幾天她一直在處理這件事,才會耽誤了來為他按摩雙腿的例行公事。
「哼,現在弄到那份名單又如何?你以為我現在這樣還回得去朝廷?還當得了宰相嗎?你是想弄名單回來,存心氣我的吧?」他冷嘲的說。
「星武羅,你不要太過分!既然你不希罕那份名單,我也不希罕,從今天起我就不管了,這樣可以了吧!」夜羽思又氣又惱,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被他糟蹋了。
但是聽到他說的那些回不去朝廷的話,她又覺得心痛,這麼驕傲的男人竟說出這種灰心的話語,難道他真的回不去了?
會嗎?雖然她覺得他的能力並不會因為他身上的傷勢而有所改變,但畢竟她不是皇上,況且這兩個月來皇上派來慰問的人確實越來越少了,莫非皇上真的興起了要捨棄這個宰相的念頭?
她知道官場上是最冷血無情的,可是被捨棄的人是他時,她竟覺得滿滿的不甘與憤怒,這十年來他為魁國做了多少事?皇上和那些朝官怎麼能這麼薄情寡義?他才受傷多久,怎麼就認定他不能康復了呢?
想到那些人居然這樣涼薄的對待他,好像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把他丟下不要,她就覺得不忍心,也不服氣,更沒有辦法拋下他不管了。
「總之,我以後會天天來,就算你不想見我,我還是會來,我不會半途而廢,也相信你一定會好的,就算到時朝廷裡不容你,你還有武鬥門、奉德行及夜家堡,當不當這個宰相又有什麼了不起?」她口氣堅定的說,大有朝廷裡那些人不識貨是他們自己蠢的意思,憑他的能力,哪裡不好生存?這人就算上山落草為寇,都是個當山大王的料!卻完全忘記先前自己還恨得牙癢癢,嚷嚷著要盡早脫離他的「魔掌」。
聽到她這番話,他的心猛然一動,再看到她一臉委屈又強忍著的倔強樣子,他的手竟不受控制的握住了她的手。
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冰涼且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她嚇了一跳,急著想要抽回來。
他卻在這時用嘶啞的嗓音緩緩的說道:「名單的事,你不要管了,既然桑國對這份名單這麼注意,現在流出的消息就不見得是真實的,說不定是誘餌,就等著你上鉤,這種事留給朝廷裡那些人去煩惱,你是我的人,不用為朝廷做事。」
「你!」什麼叫我是你的人啊?聽到他不要臉至極的說法,夜羽思的臉上紅紅白白,不知道是被他的話氣的,還是給他羞的。
不過他話裡隱隱的維護之情卻也讓她的心湖微微蕩漾,這還是這段時日來從他的言語中首次透露出對她的關懷,她跟在他手下做事這些年,自然聽得出他是在提點她這可能是個陷阱,不要她涉入,以免上當受害。「我是欠你的啊?」她說話的口氣有些埋怨。
「是我欠你的,你對我的好,我會牢牢記得,以後一定會加倍償還你。」他口氣異常認真的說。
「別……不用……不需要,我對你一點都不好,不用你惦記著,更不需要你來還!」她驚恐的反駁著,這陣子他對她說話一直很涼薄無情,現在突然說出這種彷彿意有所指、承諾一般的話語,反而讓她無比慌亂,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緊張什麼。
她死命的想要縮回自己的手,那個男人卻牢牢抓著不放,她紅著臉,有些驚慌的望著他,但他只是定定的看著她,眸裡的含意無比複雜。
被他深沉的目光看到心虛,她有些無措的蹙起眉、抿著唇,感覺他與她的十指交纏,還緊緊扣著,心底泛起的莫名慌亂越來越強烈。
她突然想起他送她寶刀那日他們之間的那個吻,那是她一直極力想忘記的回憶,也一直告訴自己,那是他對她的羞辱,可是在不經意間,她還是會偶爾憶起那個讓她心慌害怕又感到迷惑的吻,尤其在知道他們原來有婚約後,她就更迷惘了。
這個男人真的讓她覺得很困惑,認識他這些年,她原以為自己算是看透他了,但是現在又覺得自己根本沒看清過他吧!
如果失憶前的他對她的態度是不正經的調戲糾纏與各種戲弄和指使,那現在的他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寡情,她不知道這是他受傷之後才改變的,還是在他性情中原本就有這麼陰戾、讓人無法親近的一面?
可是被他冷漠對待了這些日子,突然感受到他的親近,她竟有點恍惚,有些不想掙開他的手了。
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被他這樣緊緊扣著手,還十指交纏著,彷彿他還是很在乎她,那種感覺讓她的心底泛起微微的酸澀,並有種莫名的委屈。
到現在她才知道,從前他對她真是非常好,雖然很不正經,但是至少從沒給她冷臉看過,也不曾大聲對她凶過,比起近來他對她的態度,差別可大了。
望著低頭不語的夜羽思,星武羅的雙眼閃過一絲異色,然後口氣幽沉的說:「我現在是個廢人了,你不用把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耗在我身上,管家和我說過了,你其實不喜歡留在京裡,而且我猜你也不喜歡我,我不會再拘著你,也不會再糾纏你,你也不用感到良心不安,強迫自己留下來照顧我,就如同你所說的,你沒欠我,而我欠你的,我遲早會還你,所以你想走就走吧!」他的話說得清冷又無情,讓她感覺房裡的溫度突然下降了許多,她不知道自己此時心頭那種尖銳又隱隱作痛的感覺是什麼,但是知道她覺得很不甘心,也很憤怒。
這些時日以來,她想方設法的希望他能康復,他倒是輕鬆的一句,他會還她的情,就要把她撇到一旁去了嗎?
她希罕他還她什麼情?是,她是有些良心不安,覺得要不是為了追她,他也不會遭受到襲擊而受重傷,可是要說她留下來照顧他只是為了良心不安,又未免太過分,她知道不僅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