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嗎?還是正要出門?」一接起電話,他立刻詢問道。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才傳來熊華琦虛弱的聲音。「我……我出車禍了……」
短短一句話竄入常仲斌腦子裡,立刻在他心中掀起波濤。
「你什麼!」常仲斌驚愕地大吼。
一旁的主管們全都嚇傻眼。原來他們冷靜嚴肅的總裁也有驚慌的時候?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一從大賣場的停車場出來,就被一輛大卡車直接撞上車身側邊,幸好對方緊急煞車,衝擊力不算太大……」
「等我,在原地等我!」聽著她帶著哭泣聲的嗓音,他心底更慌,所幸腦子依舊迅速運轉。「我現在馬上過去你那裡,答應我,你會等我過去。」
「嗯。」
熊華琦低頭,看著自己動彈不得的困境,不敢告訴他,就算她想走也走不了,雖然對方衝擊力不算太大,但她的車子受到外力擠壓,依然往內側凹陷,她被卡在裡面,根本出不去。
「報警叫救護車了沒?」常仲斌看著眼前這部能夠瞬間加速至時速兩百公里的跑車,胸膛劇烈起伏著。
「正在過來的途中。」她看見週遭有許多人影晃動著,意識越來越模糊,大概是剛才撞擊時撞到了頭的關係。
常仲斌保持著通話,衝向跑車,直接跳上駕駛座,油門迅速一催。
他要立刻飛奔到她身邊!
一干屬下見狀,全都愣住。總裁從未親自試車,這回居然這麼做?
研發部主管率先回過神,扯開喉嚨大喊:「快!把鐵門升起,總裁要開車出去!」
在一陣低沉的引擎聲響起後,跑車瞬間飛馳而去。
「老婆,聽著,我現在正要趕過去,保持清醒,跟我說話。」
「這是你第一次叫我老婆……我也想一直跟你說話,可是我好累……」常仲斌一手操控著方向盤,一手戴上耳機,車子瞬間衝出工廠,飛身一躍,彈至路面,接著一路飛馳。
「累也要說!」雷鳴似的吼聲震耳欲聾,接著他思緒一轉,低聲請求,「你答應我不會睡著,我可以跟你說任何你想聽的話。」
「老公,對不起,我真的好累……請你……記得……我愛你……」
出了車禍的熊華琦本來心裡只有害怕,聽見他的聲音後,她突然覺得安心了。
彷彿不管她發生什麼事,只要有他在身邊、耳邊,一切都不再恐怖,不再令人驚慌失措。
「我也愛你,比你愛我更多!」他粗啞地低喊,突然察覺電話另一頭沒了聲音,心臟倏地揪緊,「老婆?老婆?」
然而不管他怎麼喊,始終再也沒有聽見回應。
常仲斌臉色一黑,一掌猛按喇叭,車身以令人目眩的飛快速度朝愛妻的方向奔馳而去。
常仲斌趕到現場,立刻火速奔到熊華琦身邊。
當他看見她被凹陷的車門卡在車子裡進退不得時,整個人當場僵在原地,一顆心彷彿被丟進高溫油鍋裡炸得疼痛不已,理智盡失。
消防人員迅速趕到,費了一番工夫才將她弄出車子。
人一離開車體,立即被一堵厚實的胸膛緊緊護住。直到救護車抵達,常仲斌始終守在她身邊。
救護車上,聽著醫護人員說她情況危急,生命跡象微弱,雙腿被擠壓的時間過長,最壞的結果是可能會截肢,他雙手微顫,握緊她的手,關起耳朵,不去想、也不敢想這場車禍將帶給她什麼影響。
只要她醒來、只要她活過來,什麼都不會變,她依舊是他最愛的老婆、家人。
他不准她死,不准她昏迷,更不准她動也不動的躺在這裡,任那些不相干的人預言她的未來!
「老婆,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我在這裡,你的身邊。」常仲斌彎下腰,輕吻著她冰涼的小手。
她的手總是這樣,老是無法溫暖。
熊華琦沒有動靜,睫毛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倒是醫護人員安靜了。「老婆,醒一醒,跟我說說話,不然你想罵罵我也可以,我都接受,只求你不要睡……醒來和我說話……」
醫護人員沉默了,神情更為凝重。
「我們不是說好了,不會再跟對方冷戰,你現在什麼話也不說,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是故意要讓我傷心?」
常仲斌望著她毫無反應的睡容,呼吸急促,眼眶微微泛紅。
「老婆,我愛你,你聽到了嗎?如果你敢就這樣離開我,或是再也不醒來,我會追著你到天涯海角。」
他深吸口氣,語氣篤定且鎮定。
第9章(2)
「你知道突然失去父母的小孩有多可憐嗎?我可以告訴你,非常、非常令人無所適從。」
在一旁聽著的醫護人員眼眶跟著泛紅。
「從沒跟你提過,我父母發生車禍離開時,我已經二十五歲,但別說是個孩子,那種痛連成人都無法承受。我拚命工作,以為把自己變得又冷又硬就不會感到痛,可是沒有用,我還是害怕開車、渴望家人又害怕失去……」
常仲斌俯身,拂開她眉前的一綹髮絲,輕輕吻上她蒼白的唇,直到它重新恢復些許紅潤,才抽身離開。
「我好不容易才擁有你,你是我唯一的家人,這一次,我不要再忍耐,你懂了嗎?我不想再忍!我會追著你,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緊緊跟著你,所以你、你最好乖乖回到我身邊,哪裡都不准去……」
常仲斌情緒激動地握緊她的手,突然,他察覺她似乎動了一下眼皮,儘管細微,他還是可以感覺到。
接著,他聽見醫護人員驚呼的聲音。
「病人醒了,恢復意識!」
「爸,謝謝你幫我照顧寶寶。」
熊華琦坐在病床上,以視訊看著寶寶可愛的模樣。
幾乎天天進補、注重營養的她,身體其實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只剩下受到嚴重壓迫,狀況比較差些的左腿正在努力復健中。
結束視訊,她不滿且帶著點撒嬌意味的眼神飄向身邊的男人。
察覺愛妻的視線,常仲斌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輕聲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