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少了睿親王,靳成熙的氣焰更盛,咱們都不得不低調的過活,可接下來年一過,他的日子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她笑看著他,「是一定得讓出他的位置了。」
「是,那個位置,侄兒一定要到手。」夏柏松語氣堅定,神情堅決,讓夏太后欣慰不已。
他拿了酒壺,親自為她將酒杯添滿,兩人舉杯一干後,他微笑的再添滿酒。
「對了,後宮方面,我從爹的密函得知,誠貴妃被貶為宮女、如嬪母女慘死,那、新進的嬪妃中,沒有任何新威脅?」
說到這點,夏太后蹙眉,「時月紗那丫頭出乎意料的竟讓靳成熙動了心,你那不成材的妹妹一樣被冷落,這皇后當得好不窩囊,再說到玉貴人」夏柏松拿著酒杯的手驀地一頓,黑眸迅速閃過一道怒火,但僅是瞬間即恢復從容神態。
「那丫頭從入宮至今也一年多了,皇上還不曾臨幸她。」
「是嗎?」他胸臆間的熊熊怒火順著入口的醇酒而澆熄了大半。
她嗤笑一聲,「當然,她吃下的藥材該有幾座小山了,整個人卻還病懨懨的,哪碰得了?不過依靳成熙的專情不可能碰她,只可惜她也活不久了。」他的心咚地重重漏跳一拍,「怎麼說?」
「一旦你成了皇上,這些嬪妃除了你妹妹外,一個也不能留。要知道,只要曾經是靳成熙的人,留下來都會是後患,姑姑不願意冒任何險。」夏太后伸手拍拍他的手。
「也是。」他神情自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再聽到李鳳玉的消息,他的心有多糾結。
「對了,你明日得進宮見見皇上,先禮後兵。」夏太后話中有話,夏柏松也聽明白了,於是翌日他隨父親進宮,但一直等到靳成熙下早朝後,才由父親和夏太后陪同前往御書房,覲見靳成熙。
基於永晴宮的侍從和奴僕都已調換回來,靳成熙再見夏太后,也識相的不去提及這件事。知道夏太后是如何看重夏柏松,他更不吝讚美對方的人品,反正在這皇宮裡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該硬就要硬。
幾個人短暫寒暄後,靳成熙示意自己該批奏折了,夏太后連忙開口道:「要過年了,哀家也不愛外出,所以到時柏松會常常進宮來陪哀家。」這弦外之音,靳成熙聽懂了,「如此甚好,太后就不無聊了,朕會交代下去,柏松可以自由進出皇宮。」
「謝謝皇上。」夏太后笑得愉快,夏柏松也拱手致謝。
「皇上,臣的兒子謙恭博學,各方面都有長才,年後還希望皇上不吝拔擢重用呀。」鎮國公話說得客氣,神情卻是倨傲,與女兒夏皇后幾乎是一個模樣。
「當然。」靳成熙答得淡然,一雙深邃黑眸直視著始終面帶微笑的夏柏松。對方一雙眼眸不見任何波動,可見心思之深沉,在過去,兩人只有見過寥寥幾次面,這-趟回來,是打算正面交鋒了?
夏柏松也直視著靳成熙的眼。看得出來皇上在虛應他姑姑跟父親,那雙黑眸裡不見任何誠意,但無所謂,他回來了,他們兩人最終也只有一個人可以留在皇城。
接下來,時間的腳步因年節而加快了,但也因為如嬪母女的事,宮中雖然仍張燈結綵,朝臣也一如往年在初一團拜,看似熱鬧,但只要人群一散,皇宮中立即空蕩又安靜,絲毫不見過年氛圍。
靳成熙的確無心過年,他將心思全放在送物資去西北與紛擾的國事政務上,有時間就陪陪時月紗跟女兒慧心。
在這年節期間,他也得到來自北疆的消息,六皇弟即將從月犁氏返回皇城,希望來得及參加皇家年年舉辦的春季狩獵。六皇弟之所以還有心狩獵,是因為他對六皇弟隱瞞了如嬪母女慘死一事,不希望人在遠方的六皇弟再擔心他的人身安危。
而因為發生如嬪母女之事而延遲出宮的孫太妃,則在初二時離了宮,但在前一晚,她就做了另一個決定,親自到永晴宮去看著兒子跟時月紗道:「鎮國公、勇毅侯不會沒有動作,皇上愈來愈強勢,他們就會愈來愈急躁。夏柏松也回來了,近日更頻頻前往夏太后的寢宮,連我這老太妃都可嗔到一些不尋常的氛圍,想想還是先把孩子帶出門,免得遭池魚之狹。」孫太妃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時月紗也一直在想這件事,生命如此無常,如嬪母女說死就死,這個皇宮光讓人想到就毛骨悚然。
「也好,她已是朕僅存的骨肉了。」
靳成熙說到這一點,時月紗下意識的低頭看了自己平坦的腹部。自從他戳破夏皇后給每個嬪妃喝避妊湯的把戲後,夏皇后再也沒有那麼做,然而,他雖然與她恩愛非常,她的肚皮仍舊毫無動靜,她真的好希望為慧心添個弟弟或妹妹啊。
靳成熙洞悉了她的心情,溫柔地握住她的手,「順其自然吧。」孫太妃也微笑道:「是啊,你別多想,其實從皇室過往的血脈看下來,靳家就非人丁興旺,即便母妃我受先皇恩寵,但也只生下皇上一人啊。」時月紗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微笑點頭,「紗兒知道了。」
「還有,皇上也是。」孫太妃實在有好多牽掛,她看著兒子,「母妃知道你國事繁忙,但寢不安席、食不知味,身體是吃不消的,所以母妃想,皇上不如就放自己幾日的假,好好跟紗兒在一起,這樣送子娘娘才有機會替你們送來娃兒。」對此提議,時月紗是心動的,但見靳成熙只是微微笑,想到他國事如麻,她也不好勉強。
這一夜,時月紗跟女兒慧心同床共眠,告訴慧心皇奶奶要帶她出宮持齋,叮嚀她要好好照顧皇奶奶,要聽話,要照顧自己。雖然很不捨,但離開了這裡生命才有保障,她理解自己必須放手。
第二日,孫太妃與慧心公主的馬車在多名侍衛前後保護下,帶著另幾輛載著宮女和衣服的小馬車,陸續出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