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芳咬牙瞪著他偉岸的身影,再惡狠狠的瞪向幾名宮女,「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滾!還有,剛剛的話誰敢傳出去,本宮就叫人拔了你們的舌頭!」
「是。」幾名宮女屈膝行禮,迅速的退出宮去。
一時之間,宮內靜下來了,好靜啊!四周靜到都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哈哈哈……」夏都芳怔怔的望著這空蕩蕩又豪華無比的「囚牢」笑了,但這笑臉簡直比哭還要難看,不爭氣的淚水也跌落了眼眶,「本宮裝可憐了?這麼多年來,你可有好好看過我一眼?可曾……」她哽咽了,為什麼他永遠對她無動於衷?
她愛著他,深愛著他啊,從第一眼看到年少的他,她就把心給了他了。
她躺在床上,雙手緊揪綢被,再也無法承受內心積壓多年的苦楚,痛哭出聲。
「嗚嗚嗚」
靳成熙在離開淮秋宮後,立即轉到了永晴宮,看著與時月紗一起並肩坐著的女兒,他深吸口氣,不捨的拉著她的手,「還會怕嗎?」
靳慧心搖搖頭,再看著時月紗的臉頰,歉然的道:「雖然剛剛宮女已經替娘娘上了藥,可是還是好紅、好腫,一定也好痛啊。」
他的目光看著時月紗那紅腫的臉頰,再看向女兒,又回頭看了秦公公一眼。
秦公公立即明白的走上前來,笑瞇瞇的看著慧心公主道:「奴才那裡有個新玩意兒,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她眼睛一亮,「好啊。」
但接著一頓,又看向時月紗。
「沒關係,你去吧。」時月紗笑笑地拍拍她的肩。
「嗯。」
秦公公帶著公主出去後,靳成熙也要宮女們全退出寢臥,溫柔的將時月紗抱在懷裡,不捨的輕輕碰觸她微紅的臉頰,「很痛吧,怎麼不躲呢?」
她搖搖頭,笑了笑,「沒事的,都已上過藥了,皇后還好吧?」
他定視著她,那黑眸裡是真實的關心,「沒事?可為什麼她打了你,你卻還要朕抱她回宮?你明知道朕對她無半點夫妻情。」
「我知道,但母妃近日才殷殷告誡我,在皇宮裡生存,要有氣度才有高度,何況我們要教孩子善思、善言、善行,她與皇后若關係好,對她日後也好。」時月紗語重心長的解釋著。
「原來是為了慧心。」靳成熙輕吁了口氣,搖搖頭,執起她的下顎,正視著她的眼眸,「但朕只能告訴你,夏皇后不是那麼容易討好的人,她自有主張想法,聽不見他人說的話,就怕她想的跟你想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方向。」
「那紗兒也只能盡力的讓她瞭解了。」
他劍眉一蹙,「你不會是真的希望朕跟皇后和好吧?」
「同為女人,我能瞭解皇后心裡的苦。我並不大方,但還是告訴自己不能太貪心,我擁有的比後宮任何嬪妃都要多了。」
時月紗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他不懂,此刻能留在他身邊、得到他的恩寵,她自己什麼都不求,只求他能平安順遂,人生中少些風浪。
靳成熙從她的眼眸中看出她對自己的深情,認命而不自私,只希望潛藏在天空中的陰霾,能在她的包容下層層消去,但她小看了人性的醜陋,對皇后,他不到絕情,可在算計下延伸出的關係,就是少了一份真心。
「對了,該去探望母妃了,你跟朕一起去吧。」他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可是我這臉……」時月紗摸著微腫的臉頰,她可不希望孫太妃擔心。
「母妃消息靈通,這事也瞞不了她多久。」靳成熙搖頭。
「啊?也是。」
於是,由兩名太監掌燈引路,他們前往孫太妃所住的誠心殿。
不意外的,孫太妃看到時月紗紅腫的半邊臉,立即關切詢問,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雖不捨但也開口讚賞時月紗,「忍一時之氣,保百年之身,紗兒如此處理是對的。」時月紗微笑點頭,靳成熙仍是一臉不以為然,悶悶的喝了口熱茶。
「冤家宜解不宜結,母妃知道有些事做來不易,但不做,永遠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孫太妃看著兒子,也知道他對夏皇后仍有偏見。
「是,兒臣謹遵母妃教誨。」靳成熙無奈應道。
孫太妃微笑的再看向時月紗,拉著她的手,「明兒個也帶慧心去看看皇后,教孩子要善良,別記恨、別記較,這個皇宮本來就該是一個家,咱們這一代很難平和了,但總是希望下一代能有新局面。」
「紗兒明白的。」
「還有,母妃打算在年節時南下到皇廟持齋三個月,替皇上祈福,也為楚穆王朝祈福,因為離宮有一段時間,所以我在早上已去見過夏太后,知會一聲了。」
靳成熙看著母親,「辛苦母妃了。」
「哪裡,如果能讓王朝內外早日太平,就是要母妃持齋三年、十年,母妃也願意。」時月紗心思玲瓏,聽得出來孫太妃心裡的憂心。靳成熙雙眸低斂,卻看不出任何波動。
片刻之後,兩人回到靳成熙的寢宮,剛沐浴完,秦公公即來稟報說齊聿有事請奏,時月紗連忙替靳成熙更衣,再套上外袍。
「你先睡吧。」他溫柔的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嗯。」她點頭,但心裡好不捨,身為九五之尊,連想早點睡個覺都難。看著他快步離去的忙碌身影,她好希望自己能替他做得更多些,讓他能稍喘口氣,好好睡個覺……
側廳內,靳成熙在聽完齊聿的報告後,神情嚴肅,「夏柏松回來了?」
「是,大概會在年前抵達。就探子回報,他的車隊有好幾輛馬車,載運的大都是他的私人物品,這一次回來就此長住鎮國公府,不再回南方了。」
「讓夏家人小心翼翼留在南方悉心培養的帝位接班人,如今回來了,絕對會有所動作,派人好好盯著。」
「是」齊聿先行退下,靳成熙獨自望著窗外的茫茫雪花。這麼快嗎?寧靜的日子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