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成熙笑看著她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在看到守在門口的齊聿時,她還刻意站定,喜孜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是蘭妃,我明天可以進御書房了,是成……是皇上說的,你明天可別擋我了。」時月紗臉上仍有淚水,但她的興奮是那麼明顯,就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開心似的。
齊聿忍著笑意點點頭。
這會兒,秦公公遠遠的走了過來,一見到她竟然跟齊聿面對面,他倒抽一口涼氣,急急移動小山似的圓滾身子衝過去,惶然地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再尷尬地看著蹙眉的齊聿,乾笑兩聲,「那個、那個……小太監沒驚擾到皇上吧?!」他話才剛說完,身後就有一隻小手拍著他的背,還大聲的說著,「秦公公,我明天可以大大方方的進去一一」
「噓噓噓!」他忙回頭瞪她,要她安靜點,慢了片刻才聽懂她的話,眼睛突然瞪大,「這、這是真的嗎?」她笑瞇瞇的直點頭,「我先回寢宮了。」
「臣恭送蘭妃娘娘。」齊聿拱手,就連他身後兩名侍從也跟著拱手行禮。
秦公公傻眼,直到時月紗走遠了,他才回過神來,一頭霧水的看著齊聿,「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在第一天就發現她喬裝了,你說是怎麼回事?」齊聿挑眉反問。
第一天就……秦公公又吞嚥了一口口水,雙腳一軟,連滾帶爬的趕忙進到御書房,請罪去也。
第7章(1)
接下來的日子,御書房內的奏折捲宗堆積如山,內容舉凡民生、軍務、政事皆有,靳成熙一樣忙於國事,只是多了一幕幕的好風景。
時月紗會在旁邊陪著磨墨,在他神情凝重思考時,若不經意接觸到她的眼神,她還會俏皮的朝他眨眨眼,那清純可愛的模樣,令他的煩躁頓時消去不少。
一日三餐有她陪同,若是他因批閱奏折延遲了用膳時間,她也只會在他面前晃過來、晃過去,示意他該吃飯了。
他很喜歡她只是靜靜陪伴,不投懷送抱,不說三道四,他也喜歡她不吝於讚美齊聿跟秦公公等人「好在有你這樣忠誠的臣子保護皇上,辛苦你了。」這是她對齊聿說的話。
「皇上的生活起居都是你在照料,晚上也是你在這裡陪著,謝謝你,要是累了別客氣,我可以替你的。沒人是鐵打的,尤其這麼盡心盡力的你更要休息啊。」這是她對秦公公說的。
她沒有將奴僕當奴才,而是家人,眼眸裡的感激總是那麼的真誠。
至於三大首輔大臣或其他朝臣,對她可以留在御書房內大多都是不滿的,除了勇毅侯,但礙於他這皇上近日的強勢作為,怕也是敢怒不敢言。
縱觀全局,三個首輔大臣各有各的算計,前途官運、甚至更大的野心,這些他早就知道。且不管是文武官員或皇親國戚在呈上奏折給他時,都得備妥兩份,一份交由夏家看過,確定沒間題後,另一份才能呈給他。
時月紗看著那一迭又一迭的奏折,搖頭歎息說:「怎麼每天都批閱還是批不完呀?」
「這些還是被篩選允許而呈上來的,不然應該會更多。」靳成熙輕描淡寫的將奏折得先呈夏家後才呈給他一事說給她聽。
時月紗靜靜的聽著,一顆心為他疼著,但她沒有罵那些朝臣,反而很認真的看著他。
「能忍者,為勇者,不能忍者,為弱者,所以,皇上是真正的勇者。」她的反應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本以為她會為了取悅他而替他大抱不平,「怎麼說?」
「成熙是君王,高高在上,足以睥睨天下,受此屈辱定當不平,但夏家權勢在先皇在位時即已坐大,地位難以撼動,目前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咬牙吞下,壯大自己後才能與之抗衡。忍人所不能忍,不只是勇者,在月紗心中,都足以當神了。」她一臉的崇拜,表情俏皮而逗人,但下一秒,她突然又一本正經說:「咱們別談這個,太嚴肅了,來猜謎吧。成熙身為一國之君,可知道百姓最怕什麼?又最愛什麼?」她笑意盈然的問,表情變化相當吸引人。
靳成熙微微一笑,沉吟了一會兒,配合的猜測,「最怕昏君,最愛明君。」時月紗搖搖頭,「最怕錢從左手進、右手出,最愛流言蜚語雙耳進、嘴巴出,嘰嘰喳喳的加油添醋,此乃人生一大樂事也。」她說得抑揚頓挫,再加上靈活慧黯的表情,讓他忍俊不禁的大笑出聲。
見他大笑,時月紗也好樂,這就是她要陪伴他的意義。
三言兩語就解了他的悶,在過去只有卓蘭有這種能耐。太過熟悉的氣氛,同樣純真的美麗臉龐,觸動到靳成熙心裡的某一處,撩動了他不再波動的心湖,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正在淪陷中。
「好,請成熙看奏折吧,免得今兒個又要熬夜了。」若又如此,她可是會很捨不得的。
靳成熙微微一笑,將注意力又放回奏折上。
時間慢慢的流逝,原本坐在另一張桌子後陪伴的時月紗,先是昏昏欲睡的頻打肫,頭一點一點的往下垂,最後更是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地睡著了。
「成熙……」她突然喊了他。
靳成熙身子一震,看著她仍然酣睡的小臉紅唇微揚。是作了什麼好夢嗎?
「好好吃,我還要吃一個……」她突然伸舌潤了潤唇。
時月紗確實正在作夢,而且是她跟仍是太子爺的靳成熙喬裝成平民百姓,到市集上閒逛,一攤一攤吃著的美夢,此刻夢中她正咬著甜甜的糖炒栗子,好幸福、好快樂。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夢中咀嚼,嫩唇也正引誘著靳成熙一親芳澤,久違的yu/望頓時湧上。
過去,靳成熙從不管後宮爭寵之事,臨幸嬪妃也不過是為了下種,對他而言,卓蘭走後,情慾之於他早已索然無味。
但時月紗一聲聲「成熙」的呼喚,隱隱觸動他積壓在靈魂深處的情愫與yu/望,只是這陣子他忙於朝政,幾乎都睡在御書房,且就算睡也只有短短幾個時辰,壓根無暇思及倚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