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袖東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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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頁

 

  「你心裡到底有什麼不痛快,直說吧。」

  「春水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們還分彼此嗎?我可曾把你當外人看?」

  「不曾,小姐對我好到不能再好了,就算我爹娘都在,也不可能像小姐對我這麼好。」

  「哦,那心裡不痛快為什麼不告訴我?」

  「沒有不痛快,只是春水不明白小姐,叫竹屋那位西公子「弟弟」,可他年紀大小姐一大截,當您哥哥都綽綽有餘了,我實在想不通您和那位公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對啊,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這些天,她因為看見尹弟平安無事,把這些人事都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難道,湛天動早就想到這一層了嗎?

  只要她在竹屋,太尹身邊伺候的人一概被遣出去,只讓春水伺候茶水飯食,她一開始還以為是為了人少安靜,想不到為的是這個。

  她恢復女兒身的事、稱呼的事,這些看似都是小事,但是他一個大男人卻處處替她設想,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他的貼心,一件件,一樣樣,叫她無法不動心,原來她真的沒看錯人,他是個好男人,想必婚後,也會是個好夫君。

  而她現下這模樣,卻讓一個成年男子叫她姐姐,不能怪別人會胡思亂想的。

  「我不會告訴你說他是我庶兄,因為你也知道錦娘家中只有一個弟弟,這年紀怎麼都究不上的,太尹,他是我同胞弟弟。」

  「同胞弟弟?這……」春水眼光茫然,已然不知道要怎麼回復。

  「這故事很長,春水你一直以來也覺得我很奇怪吧?」

  「我哪敢……」她扳過春水的下巴。「對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哪敢!」

  「小姐!」春水急,也慌了。「好啦,春水的確是覺得小姐處處都是蹊蹺,有很多事情都讓我想不通。」對下人,小姐有情有義不說,識字了,能言善道了,還能和外邦的人對答如流,還會經商嫌錢,她心裡隱約明白,這個每天和她住在同一個樓裡的小姐,絕對不是以前的錦娘。

  西太靜也不戲弄她了。「說起來呢,你不要覺得驚世駭俗,這個叫錦娘的女子並不是我,她在上吊自盡的時候便死了,我是西府的長女,西太靜是我的本名,我死於非命,也不知道怎麼著,一縷魂魄飄飄蕩蕩便住進了錦娘的身體,我這說法,不會嚇著你吧?」

  春水搖頭,她早心裡有數,這麼長一段日子,她早知道不對頭,但畢竟自己胡亂猜測和親口聽小姐說出來是不一樣的,好一下才緩過氣來。

  「所以那位西公子真的是小姐的弟弟?」

  「真的。」

  「春水慶幸能遇到小姐這麼好的人,春水可以說謝謝小姐住到錦主子的身子裡嗎?」

  西太靜捏了一下她的頰,哭笑不得。「不謝、不謝,這會兒還跟我生分嗎?」

  春水起來欠身,「那姐姐早點休息。」

  「要來和我一塊睡嗎?冬天兩個人一塊睡比較暖和。」

  「欸,好。」春水利索的脫了外衣,穿著中衣,鑽進被子裡,兩人笑嘻嘻的談了小半夜的悄悄話,這才睡著。

  湛天動進來的時候,見著的就是兩個姑娘家同榻而睡的樣子,他不悅了。

  「水。」

  「在。」暗夜裡傳來聲音。

  「把這丫頭弄走。」

  「呃,是。」常人看不見水在何處,主子一個眼神,卻讓他從心底到骨頭縫都發冷。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了春水的穴道,隨便抓來條被子裹著她,扛上肩頭,毫無聲息跳出窗外,瞬間消失不見。

  障礙物消除,湛大爺很自然的脫下外衣,只剩一件貼身杭綢中衣和白緞褲子,摸上了他起先不敢動,就靠著床沿那一點邊,靜靜的看著西太靜那睡熟了的臉蛋,粉撲撲的招他眼饞,隔著被子抱住,然而,西太靜感覺到頸子忽然湊過來的鼻息,叫她僵起了身子,雙眼t即睜開,一隻手抽起頭下的枕頭便往來人打去。

  「別打別打,是我。」湛天動一臂仍舊抱著她,兩人因為這一動,髮絲相互糾在一塊,竟有些分不清是誰的發了。

  她使勁的打了兩下也沒能抽離他的懷抱。「你給我滾遠一點!」湛天動本以為自己讓她打個兩下,她也出了氣,沒想到那雙清亮的明眸卻是怒目嗔視著他,這嗔怒挾著盈盈秋波的風情,讓他一時看呆了。

  「你別罵我,我這不就隔著被子,你一根指頭我都沒碰到。我是聽那些小丫頭說冬天你怕冷,總是睡不暖,才要她們多給你兩個火盆,又想我一年到頭身體都是暖的,想說給你暖腳,包管你可以一覺到天亮。」他的聲音喜孜孜的,很捨不得的鬆了手,像偷吃到魚的貓。

  「傻子!」幸福無關地位和錢財,他這樣一個威武的大男人,怕她罵,偷偷上她的床,只為了要幫她暖腳,即便他無財無勢,她也願意和他攜手白頭偕老,一生同行。

  心裡感激他的細心,可這些日子她也多少摸清了他一點個性,這人的眼裡完全是視禮法為無物的,要縱容著他,自己將來就沒有名聲可言了。

  西太靜半嗔半喜的紅著臉佯怒,「以後不許再來!」

  湛大當家的頭一次夜襲,以完敗告終。

  一年過去。

  這一年裡,湛天動除了已經統合的部分,又拿下直隸、安徽,一張運河圖裡僅剩下山東和河南,合併漕幫已是早晚的事。

  漕幫本來就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他要是能統一九省的幫派,漕幫有了個主心骨,對天下民生來說是一大利事,所以,朝廷看著,百姓也瞧著,能看懂風勢的天下商賈和高官貴人更是輪流宴請,無論總壇的二當家還是湛府,每天接到的名帖多如小山,天天大宴小酌,幾天沒回家都是常事。

  他忙,西太靜也沒能閒著,該出海的時候,依舊男裝一換,隨著昆叔到處去,一年裡她也總有七、八個月不在府裡,生意足跡慢慢遍佈整個西方,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替湛天動賺了多少錢,但是她的名氣不比湛天動小,人人皆知湛天動養了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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