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我沒做的事情怎麼能賴到我身上,還說我死鴨子嘴硬呢?」她笑著往前跨了一步,纖纖素手扯著衣領,「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我話都說了,要是侯爺還不信,那我脫了衣裳讓侯爺搜身?」
這是她的一步險棋,她賭的就是他的有分寸,她雖然嘴上大方的說讓他搜身,但他會這樣做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
第3章(2)
果然,龐昊宇臉上一瞬間露出惱怒,腳步卻退了兩步。「你……你這女人不知道什麼叫做羞恥嗎?」
他查到的消息都說這女子自重知禮,怎麼如今看起來卻完全不像這麼一回事,竟然如此的輕佻?
袁清裳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臉上還是那抹勾人的笑容,「羞恥?我怎麼會不知道什麼叫做羞恥呢?只不過侯爺都把偷兒這個大罪名扣到我頭上來了,我自然也只能想法子證明我的清白了。」
幸虧這個香包小了點,她平常怕掉了,所以從不綁在衣裳外頭,而是掛在脖子上一垂在胸口前,否則現在就是她全身長滿了嘴巴也說不清楚。
龐昊宇向來不擅長做這種口舌之爭,尤其是他又不能真的用治軍的那一套去狠厲待她,讓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才好。
兩個人瞬間僵持不下,他冷眼看著她,她方才秀麗的容顏因為那一抹笑,看起來帶著一種媚意,讓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焦躁感。
這種許久未曾有過的感覺,讓他有些不安和心煩。
他不是一個不經人事的小伙子了,他明白這樣的情緒代表了什麼,只是他沒有。
想過會是在這種時候、對這種女人——一個正在欺騙他並且用無恥的手段來遮掩的女人——出現這種情緒。
灶間裡,本來瀰漫著濃濃的餅香還有蔥香、油香,但是現在除了這些味道外,他彷彿聞到了那個摻了冰片的香包味和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清清淡淡的皂角香氣與那個香包裡的冰片味,奇妙的揉合出一種勾得人有種連骨頭都酥癢的氣味。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纏繞,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們是在深情對望,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一個手心發汗,緊張得快暈過去,另一個人是既氣惱又有點尷尬。
灶下的火突然爆了一聲,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僵持,袁清裳再也僵不住臉上的笑,低下頭去,「若侯爺沒有其他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龐昊宇皺著眉,也沒說好或不好,又沉默了半晌,最後不發一語的走了,只是臨走前還把那一大盤的餅給端走。
「這我拿走了,要送給薛管家的,自己想辦法。」說完,人快速的離開了,轉瞬就連背影都看不見。
袁清裳傻愣愣的看著一下子就從自己視線裡消失的男人還有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又是想哭又是想笑,表情顯得怪異至極。
想哭的是自己竟然用向來不屑的法子來脫身,想笑的卻是即使兩個人有過這樣的爭執,最後她做的餅還是被他拿走了。
這代表不管她這個人如何,起碼她的手藝還是讓他認可的?
她搖了搖頭,不想再去思索那些多餘的事情,起碼現在的她不能夠也沒時間去想。
她看了看日頭,連忙挽起衣袖,又回了灶前揉面備料。
她得快點才行,要不然孩子等等就要醒了呢!
袁清裳忙著趕製下一鍋餅時,拿著那一盤蔥餅的龐昊宇也沒能安心的坐下來吃東西。
一輛不算簇新的馬車晃到了定北侯府前,然後一個膚色略白、身材有些瘦弱的男孩從馬車上被人扶了下來。
那孩子站定之後,站在門外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侯府牌匾和重新刷過漆的大門,一時之間竟有些躊躇。
跟在男孩身邊的是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丫頭,她臉上同樣帶著緊張和不安,但是更多的還是重新回到這棟大宅子的興奮感。
看著他遲疑的不敢跨步走進去,她忍不住扯了扯男孩的袖子,低聲說著,「少爺,趕緊進去吧!」
男孩扯回自己的袖子,還推了她一把,冷冷道:「知道了,我這就走!」
門口守門的小廝是新來的,也知道今兒個少爺要回來,不過從來沒看過少爺的他們,看到門口的兩個孩子,也不大確定到底是不是,幸好看到那趕車的男人,認出是府裡的小管事,忙讓三人進門,又趕緊讓人找了在前院的薛管家過來。
薛管家接到少爺回府的消息連忙趕了過來,正好看見兩個人站在門口慢慢拖拉著走進來的模樣。
「少爺。」薛管家心情恭敬中又帶著一絲複雜,彎下了腰行禮。
龐昱擎看著眼前的老管家,臉色淡淡的點了點頭,只有眼中的激動說明了他心裡也不平靜。
他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明明是定北侯唯一的兒子,卻一直被丟在莊子裡過活,除了過年過節老管家會送點東西過來,他就像是被遺棄在那個莊子裡一樣,過著無人聞問的生活。
雖然以前母親身邊的琉璃姊姊跟他說過,那是因為他爹是鎮守邊關的定北侯,大多數時候都不在京城,而邊關危險,所以才讓他一直待在京城裡,但是他明白這不過都是安慰他的話。
說是邊關危險,但是定北侯府就在京城裡,又何必把他打發到莊子上去,幾乎沒有讓他回來?
說到底,不過就是不想讓他知道他爹的那點事兒罷了!男孩眼底閃過一抹憤恨。
要不是舅舅找上門來,他還不知道,原來娘親根本就是爹害死的,怕他親近了舅家,知道了他的醜事,才會將他打發到莊子上去,甚至將母親身邊的人全都發賣或者是嫁出去了,就連琉璃姊姊也被嫁得遠遠的,只派了槐花這一個只知道吃喝的傻丫頭跟著他。
哼!以為他還小就這樣欺侮他,把母親身邊的人全都弄走,以為他這樣就不明白當年的事情了嗎?!那他們未免也太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