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魁鬧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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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裡的少年放下手裡正在看的帳冊,抬起頭,眼露笑意地覷向她,「你這丫頭又學了什麼?」

  「這叫分花,你睜大眼瞧仔細了。」她來到他身旁,得意揚揚的將手伸到他面前,纖手輕揚,手上的紙花頓時分成兩朵,接著再變成三朵,最後變成四朵時沒拿穩,紙花不慎掉落。

  他彎下腰比她先一步撿起紙花,略略撥弄了下,面露笑意,「原來玄機藏在這紙花裡呀。」

  見露了餡,她氣惱得直跺腳,「哎呀,再思哥你怎麼能偷看!」

  「好好,我不看就是了。」他將紙花遞給她,俊美的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抬起衣袖替她拭去額上微微泌出的薄汗,「姨母先前不是讓你在房裡刺繡嗎?你又偷跑出去找沈師傅,回頭讓她知道,免不了要叨念一頓。」

  她嘟囔的埋怨,「悶在房裡頭刺繡無趣得緊,娘老是讓我做這些我不愛做的事,你瞧這些把戲多有趣吶,學起來還能唬得人一愣一愣的,多好!」

  沈師傅是秦府聘來的護院,據說他曾闖蕩江湖多年,因此會很多把戲,她最愛纏著他學這學那,然後再回來耍給他看。

  「你若是不想刺繡,要不就跟著我學琴吧。」沈師傅雖已年逾五十幾,論年紀足可當她的爺爺,但他仍不願她常去纏著他。

  他雖稱她母親為姨母,但實際上兩人的娘親並非是親姊妹,而是義結金蘭的異姓好姊妹,她們倆在成親前便互相約好,日後生下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就讓他們結為夫妻,若是同為女孩或是男孩,就同她們一樣結成異姓手足。

  姨母晚了他母親五年才生下她,剛好兩人的孩子是一男一女,便很高興的訂下了親事。

  後來他娘親因病過世,父親竟不到百日便再娶,得知此事,姨母很為他娘親抱不平,特地從南方前往萬安城找他爹理論,兩人鬧得不歡而散,當時他也對爹這麼快便再娶妻之事頗不諒解,遂隨姨母回到南方的秦府暫住。

  不久,外出經商的姨父搭乘的船隻不幸翻覆沉沒,他被救起時已沒了氣息,秦家頓時亂成一團,傷心過後,姨母一肩挑起重擔,打理姨父留下的家業,日日忙得足不點地、頭不沾枕,他當時能做的,便是幫著姨母照料年僅八歲的秦思露。

  這期間他父親雖也曾來信催促他回去,但他擔心小未婚妻沒人照顧,仍堅持留下,兩人朝夕相伴,她撫慰了他的喪母之慟,他安慰了她的喪父之悲。

  這一留,他的心也被她留了下來,索性就在秦府長住。

  這幾年間,除了照顧秦思露,他也跟著姨母學習一些經商之道。

  秦思露對彈琴沒啥興趣,想了下說:「我見過姑娘抱著琵琶十分好看,要不再思哥教我彈琵琶吧。」

  「這……好吧。」他擅長琴、瑟、笙、簫,卻不擅長琵琶,不過仍是答應了下來。

  他自個兒先琢磨了好幾日之後,才開始教她。

  是他握著她的手,親手教會她彈琵琶,也是他告訴她,這些曲子都是先人所譜,等她學會了,日後若有所感悟,也可以譜出屬於自個兒的曲子。

  後來在辛再思及冠那年,他父親命家丁送來一封信要他返回辛家。

  信裡他父親斥責他身為長子,上有高堂、下有弟妹,卻遲遲不歸,實為不孝,接著又提及他日漸年邁、體虛身弱,恐來日無多,盼他能早日歸鄉。

  因此他不得不離開住了數年的秦府,返回辛家。

  知他要離去,秦思露依依難捨,繃著臉抿著唇,拿著把刀子躲在自個兒的房裡刻著一塊木頭,刻著刻著卻不慎割傷了手,他進她房裡時,正好瞧見她流了滿手的血,震驚的快步走過去,撩起衣袖摀住她的傷處,面帶恚怒的責問她,「你在做什麼?為何弄傷自個兒?」

  見她都受傷了他還凶她,她委屈的紅了眼眶,「我只是想刻個木頭娃娃送給你,好教你回去時帶在身邊,免得你忘了我。」

  聞言,他頓時滿臉疼惜,將她圈進懷裡,輕撫著她的發哄道:「傻丫頭,我怎麼會忘了你呢?你今年已及笄,我本就打算回去之後便要稟明父親,托人來說媒,屆時等我們成了親,就不會再分隔兩地。」

  她雙眼一亮,喜逐顏開,「真的嗎?你要娶我?」

  他憐寵的輕笑道:「你我早訂下婚約,娶你是遲早的事。」他說完,喚下人去拿傷藥來,細細為她的傷處敷藥。

  她歡喜得嘴角高高翹起,笑得一雙水眸彎成了月牙狀,待他為她包紮好傷口,她拉著他的衣袖又羞又喜地問道:「那你同我娘說了嗎?」

  「方纔已說過。」

  「那我娘怎麼說?」

  他微微頓了下才道:「姨母希望能再留你兩年。」

  秦思露微微一怔,思及父親已過世,秦家人丁單薄,爹娘又僅生她一個女兒,她若嫁了,秦府就只剩下娘一個人了,她定會很孤單,她心裡不捨,想了想問道:「成親後咱們不能住在秦府嗎?」

  辛再思面有難色,先前住在秦家,說是幫著姨母照顧年幼的她倒還說得過去,若成親後仍住在秦府,倒像是他入贅,他倒不是太在乎這些,但父親定然不肯。

  略一沉吟後,他說道:「這事回去後我再同爹商量看看。」

  他考慮或許他再另外購置一處宅院,然後將姨母接去同住,如此父親應不會反對了。

  她也不是全然不懂事,明白他有他的顧慮,思量了下說道:「要不就再等兩年吧,我想多陪陪娘。」

  不想就在一年後,她娘得了一場病,沒熬過那年冬天就這樣走了,留下她隻身一人。

  他得知後,兼程從京城趕來南方,幫著她料理她娘的身後事,辦完後便帶著她要返回辛家。

  誰知在半途便傳來辛家出事的消息,兩人因此被迫分開了一年多……

  一年多前,她親手譜寫了這首「長相思」,傾訴著他們曾經的深情蜜愛,以及後來被迫分離時的刻骨哀痛,還有她當年被人追殺時的慘況與對他無盡的思念。時隔一年,她站在他面前,他卻相見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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