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晃了晃,突然朝她倒下,一招立即止住她的泣聲。
「白凜?!」秋篤靜本能地環住他,側過頭想看清垂在她肩上的那張臉。
「我像有些撐不住了。」他這話不算假,巫族大陣本不容小覷,再加上大太婆手裡那把烏木杖助陣,一束巫法白光打下,不光是皮肉痛,虛元也多少有所損傷。但,值啊!
他賴在她懷裡,被扶著重新躺落,嘴又被很甜蜜地封住,血氣張揚澎湃,猛往他口中灌。
他捧住她的臉,看進她猶然濕潤的眸底,低柔道——
「以前不懂,後來才記起,我的心花其實在你十六歲那年,就很奮力地錠開過,那是千年以來的頭一回你那一日救下湘兒,還抱著我哭,下凜然峰時,你回眸望我,笑著說自己是小捕快了,每月有二兩銀子,要請我吃酒靜兒,那時就心悅你、喜愛你,不是不愛,是一直懵昧不知」
女子清淚落到他面上,他湊唇去吻她頰上那些將落未落的濕意,舌尖一遍遍舔過,如小獸討溫存。見她臉紅眸亮,他嘴裡雖鹹苦,笑得卻越發清俊。
「我想過了,闖巫族大陣,闖得過就能趾高氣揚跟一干老巫們討你。闖不過的話,就讓你見識見識天狐的真心。你只要十年,我要的卻是無數個十年,你若還是堅持「還君明珠」,那我這「渡劫」真就慘敗,渡劫不過,與其十年後心神俱碎,不如早早在巫族大陣裡香消玉殞。」
什麼什麼心神俱碎又香消玉須的?
秋篤靜被他的用詞鬧得啼笑皆非,又因他說的話鬧得心裡直顫。
他說真的。
眼神帶笑卻很真很真,讓那漾在瞳仁裡的笑意有股匪氣,狠得很。
她也捧著他的臉,去吻他太過清亮野蠻的眼,忍淚低語——
「好,就無數個十年,不要你走,我們我們就這樣,直到人死燈滅,又或是你「渡劫」成功。在這之前,我也都不走的,再不提什麼「還君明珠」,不管世道如何、人情如何,到底是纏定你了」
人死燈滅嗎
光聽就教他齒關繃緊,胸中鈍痛。
但,真有那麼一日,憑他之能之強之神通廣大,難道還扭轉不了乾坤?
將來之事,當要從長計議。
如今他索求的是她一心一意的相隨,要她拋下一切顧忌,不再言別。
他到底得到她的承諾,得到她全然敞開的心。
「你最好纏得緊緊的,再敢鬆放,我斷不輕饒。」翻身壓上她,貼在她耳邊惡狠狠吐息,撂完狠話頭暈了,又紅著俊龐很可憐地索吻
第17章(1)
跟白凜滾上榻,儘管知道人不但在竹苑裡,且幾位太婆和竹姨都在外邊堂上,秋篤靜實也抵不住他糾纏的唇舌。起先是憐他氣虛,他若能從她口中汲取生息,她哪裡還有顧忌,自然滿腔熱血全數奉上。
也不知怎麼變了調兒,汲息渡氣變成再純粹不過的唇舌纏綿,正因純粹,所以兩具身軀無比誠實,一個是綿柔髮軟,春心濕漉;一個是熾火撩心,越發怒長。
秋篤靜心有顧念,還能扯著所剩無幾的意志勉強掙扎,但壓著她的天狐大人根本不管不顧,恨不得將她嵌進血肉內似的,吻得張狂,下手更是凶狠。
然而最後,天狐大人到底未能一逞私慾。
竹苑的主人選在一個非常「美妙」的時機踏進房裡。
那聲響雖細微,可纏在榻上的兩人皆耳力靈動,秋篤靜驚得大顫,他則是一愣。
就搶他發愣的這一瞬間,他家那口子已迅雷不及掩耳將他推開。
竹苑主人面上無波,撞見卻似不見,嗓聲倒柔——
「既醒來,也該出去吃點東西。」
「修行之體,無須飲食。」他冷淡道,眼角一瞥秋篤靜急攏衣褲,偏偏衣褲全糾結成團,一時難解,他乾脆一掀大被,把她兜頭罩臉全蓋妥。
「五穀雜糧粗淡,豈能滿足天狐口腹?」竹苑主人較他還冷淡。「自然不是喚閣下吃飯。」
意思是他既醒,守在榻邊照看的人也該退出。
他這才醒,就急著想把人從他身邊挖走嗎?
白凜深覺對方根本是算準時候進來的。
瞧,整個巫族村還真沒個好人。
秋篤靜終於將自身理出個大概,拉開被子,都憋出滿頭大汗了。「竹姨」
秋宛竹沒再理會白凜,直接對她道:「出去喝些粥,剛熬好的。」
「太婆她們」秋篤靜躊躇著。
老人家全在堂上,定是等著白凜醒來,要跟他開誠佈公、大談特談。
談談很好,就怕一個沒談攏,兩邊又鬧起。
「太婆不會吃了他,你放心。」秋宛竹笑意微微,這話刺得白凜美目倏瞇。
「竹姨,我想留——」秋篤靜的話被白凜淡淡打斷——
「出去吃點東西。」他旁若無人般探手理過她微紊的鬢髮。既然開竅,做什麼都覺理所當然,見她秀耳嫩紅可愛,心癢癢,隨手就揉了揉。「放心。不管誰來,只要對方不先動手,我自然也不動手。尤其是老人家,總得讓讓。」
真真教人不省心。
秋篤靜最後只得紅著臉請竹姨先出去,自己亦下榻將衣褲再理個齊整。
踏出房門前,她靦眺卻鄭重地對白凜道——
「太婆若進來跟你談,你好好說話便是。我總歸是跟你一塊兒,全聽你的。若然若然有事,我就在外邊,我會進來救你的,你別動手。」
進來救他?是進來替他挨打吧?如同他頭一回闖巫族村,她拿身背去擋巫族族首擲來的烏木杖那樣。
兩邊都想護著,兩邊都不願捨,但她說了,她全聽他的。
她得到天狐大人朗月皎皎的一抹笑。
秋篤靜八成是心意堅定了,所以去到竹苑堂上見到眾位太婆,臉紅歸臉紅,心促歸心促,眼神一直很寧穩。
本想說老人家定要輪番上陣叨念她,非念到她跪地不可,未料搖頭的搖頭、歎氣的歎氣,沒罵她呢,還趕著她快去灶房喝粥。
她一碗粥喝得心裡七上八下,尤其又聽竹姨說,大太婆確實有事非單獨跟白凜談談不可,談得好,巫族跟九尾雪天狐或者能和解;談不好,一拍兩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