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就讓她換了場面,果然有幾分機智!上官肇陽挑眉,滿臉的興味。
「小丫頭,口齒挺伶俐的。」
鍾凌可不是傻頂,她一面頂嘴、一面察言觀色,見他樂得眼睛都瞇成月牙兒了,可以見得他開心得很。
她沒猜錯的話,這人大概缺少被語言暴力的經驗,於是她越頂,他越樂。好吧,賺人家一百兩,總得多點客服。
順著他的話,她滿臉痞笑地往下接,「大叔,口齒還算清晰。」
什麼大叔?什麼口齒還算清晰?
當然清晰!她以為他中風嗎?上官肇陽滿額頭全是黑線,人人誇他心機重、城府深,熟悉他的人都說他的腦子與眾不同,與他斗是自找死路。既然他這麼聰敏,為什麼每回耍嘴皮都耍不贏這個笨丫頭?
他可不信邪了,提起精神、揚起鬥志,再戰一回合。
「小丫頭這麼會說話,賣糖太浪費,要不要隨我回京,爺介紹你進玉楓堂,保證兩、三年內把你捧成紅牌,唱一齣戲掙得夠你賣一年糖。」
說她適合當戲子?
如果她是古代人,肯定會氣到頭頂冒青煙,可惜她是來自有都教授的未來人類,在那裡演藝圈是人人都嚮往的行業,她怎麼會把他的話當成輕賤?當然不,她拿它當奉承!
「大叔這麼會與人尋釁,當個爺太浪費,要不要隨我回村裡,小丫頭介紹你認識些三姑六婆,保證短時間內您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從村頭到村尾,所有的潑婦都甘拜下風。」她照樣造句,學他的語法諷刺人。
她、她!她說四爺是潑婦?
噗,清風忍不住笑出聲,捧著肚子還想笑得更誇張些,卻被自家的爺鳳眼一瞪,笑容立刻收拾得乾乾淨淨。
上官肇陽本想再鬥上幾句,卻看見有個「瘸子」安步當車地往這裡走來,人未至,兩道殺人眼光先到,害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可惜了,下次還有機會和這個有趣的丫頭磨嘴皮子嗎?
上官肇陽臉上深表遺憾,鍾凌順著他的眼光望去,發現他盯著的那個人她恰好認識,他們兩個人沒對話,卻用眼神廝殺了一回。
鍾凌低頭,假裝沒看見,飛快寫下訂單,問:「公子,請問你什麼時候取貨?」
「五天後,我到貴府取貨,你住哪裡?」
「秀水村,離這裡不遠,進村子問鍾家三房住哪裡,就會有人給公子指路。不過,不好意思,得請公子先付一成訂金。」
她還怕他跑了?小家子氣。
上官肇陽一點頭,笑容還沒有收斂的清風連忙上前,把銀票交給鍾凌。
鍾凌看著上面的數字,咧開了嘴。「一百兩全付清!公子真豪爽,既然如此,我也不小氣,公子把白玉糖全送給皇親國戚,自己沒留下一些可不行,過年嘛,總要甜甜嘴,我免費送公子十包白玉糖。」
寫好取貨單,她慷慨地取出十包糖,用紙袋裝了遞給清風,鞠躬、哈腰,一謝再謝。
她巴結的模樣撫平了上官肇陽的不平,他點點頭,覷了賀澧一眼,張揚地指指那盒幸運餅。
看在一百兩分上,小春趕緊把盒子打開,讓他挑一塊餅,教他怎麼掰開。
上官肇陽拿出小紙條,上面寫著——紅鸞星動,好事將近。
他吃驚地望向鍾凌。有這麼神?父皇才想給他指一門親事呢……
賀澧走過他身邊,瞄一眼上頭的字,背過身,嘴角在鬍子底下微揚。
上官肇陽若有所思地離開鍾凌的攤位,直到轉個彎看不見了,清風才低聲提醒——
「四爺,咱們虧了。」
「虧什麼?」
「那丫頭在桌邊立了張牌子,買二兩送一包白玉糖,咱們買了一百兩……」
「你怎麼不早說!」他愛極這味道,像上癮似的,幾天不吃就想。
「賀爺聽見小丫頭要送十包的時候,就悄悄把立牌給收走了。」
「什麼?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虧他們還是交往了一輩子的好朋友!他「嗤」的一聲,「好啊,這傢伙這樣對我,就讓他看得到吃不到,不幫他這一把了。」
上官肇陽說得咬牙切齒,清風挑動活潑熱情的兩道眉,心底笑道:不幫才怪!慣會撂狠話的主兒。
可說也奇怪,怎麼爺在小丫頭面前吃癟,他竟會感到這麼暢快?莫非是平日裡被欺壓太甚,心裡不正常了?
攤位上,鍾凌笑著跳到賀澧跟前。「賀大哥,你是來找我的嗎?」剛接下一百盒訂單,她像吃了搖頭丸,整個人輕飄飄的,有說不出的歡快。
「對。」賀澧見她這副模樣,要不是路上人多,真想往她頭上敲一把,教她清醒清醒。
「有事嗎?」
「鋪面已經找到,想不想過去看看?」
這麼快?太好了!
她連忙在心底盤算了下,拿起筆,飛快寫下做糖的材料,把紙張交給四哥哥,對他和小春說:「小春,別再接訂單了,這些夠咱們忙上好幾天。四哥哥,東西賣完,收了攤子,你們去鋪子裡把材料補齊,我很快就回來。」
鍾子文和小春點頭應下,鍾凌便跟著賀澧離開。
他們一路走、一路聊,多數時候都是鍾凌在問他回答,氣氛融洽。
「鋪子離這裡遠嗎?」鍾凌問。
「不遠。」他回答得簡便。
「那最好,免得老客戶找不到地方。是新屋還是舊鋪?」
「七成新,之前是賣南北貨的,聽說家裡發生變故,急著賣鋪子。」
「開價多少?」
「一千三百五十兩,估計可以再砍一點兒價。」
鍾凌東問西問,問到沒話可問了,她才問:「那位貴公子和賀大哥是舊識吧?」
他驚訝於她敏銳的觀察力,卻反問:「為什麼這樣想?」
「我猜錯了嗎?那位貴公子出身不凡,應是目高之人,沒道理會青睞我這個小攤子,說他挑釁嘛,也不像,倒像是尋我取樂似的,好端端的我怎麼就入了他的眼?肯定是賀大哥的幫襯,他是賀大哥介紹的大客戶吧?」
「別想太多,他生性頑皮,喜歡尋事兒,但沒惡意。」他替上官肇陽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