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涼糕店的老闆還未遷出,但秦又冬已經著手計劃,並開始研擬菜單。
她每天都沉浸在開店的喜悅中,忙得不亦樂乎。
這時,剛好方世琮又回到拓城,便也給了一些協助跟建議。
涼糕店老闆未到月底便收拾了店舖並遷出,然後將鋪子交還給周教傑,周教傑幫秦又冬找了一些可靠的木工師傅,依著秦又冬的圖紙重新整修店舖。
因為她要忙著設計菜單及試菜,每天不是在家裡試菜,就是到慶記跟慶老及萃娘研究青草,所以鋪子裝潢的事情便由周教傑幫著打理。
她得到周教傑的支持,也擁有許多人的幫助,她從來沒想到穿越之後還能繼續她的興趣及夢想。
這些時曰,她跟周教傑的關係更加緊密了。當然,那緊密並非身體上的親密接觸,而是指他們在生活中的緊密結合,為了幫她,曾經失志的周教傑彷彿重新找到生活的目標及動力,這是自分家之後,他第一次如此努力的去成就一件事情。
這日他自外面回來,想告訴秦又冬店舖的裝修已經接近收尾的階段,只待明日收拾一下便可竣工。
回到家裡,進到房間卻見秦又冬趴在桌上,已累得沉沉睡去。
臉下壓著的是她手寫的菜單跟其料理方式及材料,旁邊還配上了一些圖說明。
她睡得太沉,口水直流,底下的一些字及圖也因此暈開了。
看著,他忍俊不住。
聽到聲音,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可真的太困太倦了,她終究睜不開眼睛,又沉沉睡去。
他發現近來因為忙碌,她那鼓鼓的臉頰消瘦一些,手臂也是,還有……腰。他輕輕的托起她的臉,將壓在底下的菜單冊子移開,還未抽手,她的頭已落在他的手掌上。
他想抽出,但忽又作罷,索性坐下來讓她枕著自己的掌心繼續安睡。
他就這麼靜靜的坐著、靜靜的凝睇著她安睡的臉龐、靜靜的享受著這溫馨的時光——
此刻,他胸口填滿了安適的平靜情緒,也感覺到:種無法言喻的幸福。
曾經,他有過這樣的感覺卻已遺忘,而今,秦又冬讓他重拾那樣的感覺,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個人讓他再度擁有這樣的幸福感,他也從來沒想過那個人竟然是秦又冬。
他用另一隻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疲倦的臉龐,眼底漾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溫柔。
突然,秦又冬睜開眼睛,驚疑的看著他。他忘了將手收回,迎上了她的視線。
秦又冬雖然睡得昏昏沉沉,卻很快就清醒了,因為她發現周教傑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臉,另一隻手則枕在她臉下。
這是什麼畫面?又是什麼情景?她驚著了也傻了。
但最讓她受不了且幾乎要跳起來的是……她竟然流口水在他手心上!
「啊!」她驚叫一聲,直起身子並站了起來。
她胡亂抹著嘴角及臉頰上的口水,糗到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周教傑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拿出手絹擦拭了一下,淡淡的說了句,「你每天睡著的時候都流口水,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覺得好丟臉。但旋即,她又想到,為什麼他的手心會枕在她臉下?
「對了,為什麼你的手會在我的臉下面?」她一臉疑惑。
「我是要移開你的菜單冊子,手還沒來得及移開,你的頭就沉甸甸的落下了。」
她微頓,原來是這樣啊,那他摸她的臉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你剛才是不是在摸我的臉?」她兩隻眼睛率直的看著他。
這回,他露出了驚慌的表情,雖然只是一下下,卻落入了她的眼睛。
哈哈,他該不是在害羞吧?這麼說來,他、他對她……
「你是不是情不自禁摸我的臉啊?」她問。
周教傑濃眉一皺,羞惱了,「你錯了,我剛才是要給你兩巴掌打醒你。」
秦又冬聽著,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周教傑面子掛不住,拂袖走人。他回到書齋,一顆心莫名的怦怦亂跳,吵鬧得很。
他真的是喜歡上秦又冬了吧?儘管她的樣子不是他喜歡的,但他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她了,不為別的,只因她有著令他著迷的、驚奇的內在。
突然,他想起跟他做了兩年夫妻的方蘭兒。方蘭兒擁有讓人一眼便愛上的外表,她美而靈秀,身形纖細,說話吳儂軟語……當時他只十八,好憐惜她。
想著,他自架上將畫卷取下,攤開——
這是他當年為她畫的畫像,他有時會拿出來看看,回憶一下她的模樣。因為,他已經快要忘記她的樣子,她的聲音……
偶爾他會感到不安,害怕自己終有一天會忘了這個曾經陪伴他兩年的女子。他不是因為她而八年未再續絃,但因為她,他覺得就算孤獨終老也無所謂。因為,她在他生命中曾經是多麼美好的一章。
可現在,他慢慢的覺得有人相伴是件幸福的事,他想那是因為有個女子正在為他創造新的生活記憶。
「教傑……」突然,秦又冬走了進來。
他一震,下意識的將畫軸捲起。他不想她看見方蘭兒的畫像,不想她亂想。雖然她是個大剌剌、沒心眼的姑娘,但活著的人有時就是莫名會跟死人爭。
一進門,秦又冬便看見他急急收起畫軸,她知道畫上是什麼,不由得心一沉,開始後悔自己連敲門都沒有就直闖進來。
他有多常在獨處時,拿出方蘭兒的畫像來看呢?一個人的時候,他是不是常不自覺的想起方蘭兒?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時,他是不是也會想起方蘭兒?
想起剛才以為他對她終於動了感情,她忍不住為自己感到可悲可笑。她誤會了吧?她怎能取代方蘭兒在他心裡的地位呢?世上最美的便是「遺憾」與「最初」,而方蘭兒是他的最初,也是遺憾。
「什麼事?」周教傑將畫捲往書案的角落擱,裝作若無其事。
見他假裝若無其事,秦又冬也力持鎮定的一笑。「只是想問你鋪子的整修進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