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賺上錢是剛好遇上過年,而他們做的糕餅又十分稀奇,才能趁機大賺一筆,若是平時哪那麼順利。
而且他們做的那些餅呀糖的都不難,只要有心就倣傚得出來,賣個一、兩個月就不行了,人家專做這一行的很快就能推出更好的,他們是沒得跟人比,也沒那空閒一直做下去。
做事不能本末倒置,莊稼人的根還是在土地。
「對喔!開春後還要播種呢!咱們那四畝水田還得照顧,阿爹一個人真顧不來。」分身乏術。
「阿爹顧著咱們的田,給二妞有飯吃,家裡那兩畝旱地繼續種著土豆、瓜果和玉米,你另外買兩畝旱地給我種著玩,咱們別貪多,留點銀子過日子。」要留些錢在手裡才安心。
「兩畝夠嗎?包括上次賣皮毛、山貨,阿爹這兒有三十幾兩,你不用煩心銀子不夠用。」要不是女兒人勤快,腦子轉得快,他們也賺不到這些錢。
「夠了啦!阿爹,你想累死你女兒呀!我要是長不高全是你害的,人家今年才七歲,七歲哪!」虐待童工。
他憨憨地摸頭一笑。「我老忘了這回事,我家二妞太能幹了……對了,你真能種棉花嗎?」
朱小蟬數著銀子,一錠一錠放回匣子裡,排得整整齊齊。「是想試試,我手上有些種子,但不多。」
「好吧!你就試一試,過完年我找村長談一談,把你要的那塊地買下來。」反正種不出來也沒關係,他們還有水田。
「阿爹,這件事不要聲張,悄悄地辦了,別讓祖宅那邊的人知曉,財不露白。」錢多引人眼紅。
「啊!我本來想開春後翻翻屋子,弄兩張炕床……」屋子太陳舊了,得修一修,還得補補漏雨的屋頂。
「過兩年再弄吧!等我們有點積蓄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叔他……」撒潑耍滑、好吃懶做,專幹偷雞摸狗的勾當,越是親近的人越大膽,直接登門入室拿了。
一說到朱家老三朱實,朱大壯也無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這個弟弟,實在是一大禍害。
原本是打算一家子到鎮上擺攤賣年貨,五口人同心協力,可是為了防朱實上門來偷東西,只好留朱大壯看家,省得累了一天回家後,發現家裡略微貴重的物品全被搬空了。
柱子還小,所以也留在家裡,剛抱來養的小黑狗斷奶不久,咬不了人,所以暫時看不了門,頂多當柱子的玩伴。
「父女倆偷偷摸摸的躲在屋子裡說什麼悄悄話,年菜都擺上桌了還不出來……」李順娘掀起門簾子一喊,一瞧見裝銀子的酸梨木漆紅匣子,她怔了一下,登時失笑。
「二妞,在數你的銀子呀!怕阿爹阿娘貪了它是不是?」果真是小財迷,非盯著銀子不可。
「才不是呢!阿娘冤枉人,我是怕小偷來光顧,趕緊來幫你們藏銀子,這年頭賊比土匪還凶狠。」朱小蟬小胳臂誇張的一張,畫了個大圈,暗暗影射這個賊大夥兒都很熟悉,他來去自如,防不勝防。
「再凶也沒有我們二妞的牙尖嘴利,快把銀子收好了,阿娘把它存著給你當嫁妝。」女孩子長很快,眼看著還是小孩子,一下子就長大了,哭哭啼啼要嫁人了。
她很臭屁的一撇嘴。「給阿姊吧!她比我先用到,我的我自己賺,要十里紅妝那麼多。」
「少說到我身上來,愛說大話的小丫頭,有幾畝地陪嫁就該偷笑了,咱們村子裡有誰家的屋子裝得下十里紅妝的嫁妝。」聽到妹妹的取笑,朱小春在屋外反笑她異想天開,想多了。
「沒人有那就自己蓋大屋呀!誰說一定要嫁人,我就不嫁,陪著阿爹阿娘,奉養他們到百年。」嫁得不好還不如不嫁,她不是能容人的人,在這個三妻四妾的年代,男人一有錢就想納妾,他不納人家還拚命送,尤其是永遠和媳婦不合的婆婆送得最慇勤,一塞通房二塞妾,塞得不亦樂乎。
「對,二姊不嫁,陪著柱子,以後我長大了養二姊。」也來湊熱鬧的柱子嘴上叼了顆肉丸子,嘻嘻哈哈的笑著。
「就養二姊不養爹娘了,你這不孝的兒子。」李順娘好笑又好氣地往兒子後腦杓一拍。
「哈!哈!不疼,我都養,阿娘不吃味。」他揉揉腦袋瓜子,一蹦一跳地滿屋子胡鬧。
「你這小子,誰吃味,快上桌,再不吃年夜飯就要涼了。」辛苦了一整年,總算能過個像樣的好年。
年糕,象徵年年高昇,紅燒魚,年年有餘,雙拼涼盤,上湯鵝筍,茄汁腐丸,板栗燒雞,清炒山菌,火腿燉甲魚,三鮮鴨子,鹵一鍋蹄膀肉,蒜子燒黃鱔,冬瓜排骨燙湯,香炒沙蟹,豉汁鳳尾蝦……滿滿的一桌菜餚。
李順娘把一家的碗筷排好,端上最後一道雞絲粟米羹,比往年豐盛許多的年菜讓人口水直流,等不及的柱子已跳上長椅坐好,捧著空碗眨巴眨巴地望著隨後坐下的朱大壯。
朱小春、李順娘依序坐下,最後入座的是藏好銀子的朱小蟬,五口人圍著坐不滿的桌子,滿心歡欣,誰也不去想老宅那邊的朱婆子竟然沒喊他們一家過去圍爐,似乎已不把他們當家人看待,放任老二家的自己過年。
「趕快吃,還發什麼呆,一會兒吃完了,阿爹帶你們去放鞭炮。」過年要有過年的氣氛,開開心心才好。
朱大壯的話一說完,幾個孩子果然露出歡喜的笑臉,幾雙筷子齊下的大快朵頤,吃得好不快活。
只是剛吃沒多久,門外走進一位佝僂著背的男人,兩手像長癖似的搓呀搓,一臉涎笑的衝著朱大壯叫二哥。
「哎喲!吃得比我們那邊的還要好,有魚有肉還有豬蹄膀,你們日子過得真不錯,看來你們真的賺得不少……」
不等朱家老三說完,朱小蟬反應極快的一應。「是賒來的,我們跟人借錢過年。」
他們不能吃一頓好的嗎?非要來壞人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