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思索時,一條蛇般的軟鞭抽了過來,鞭尖正好拍在她裙上,姚采臨陡然一驚,舉目望去,是一個眉目剛毅、容貌姣麗但面沉如水的女子,她一雙眼睛如熠熠寒星,一身綠色夜行衣,做男裝打扮,身材高姚、穠纖適宜,半點不輸男兒。
「梅俊英!你這是在做什麼?」李霄鋒臉一沉,抽出劍,往那軟鞭挑去。
「我在做什麼?你現在是問我在做什麼嗎?你看不出來嗎?我要殺了這丫頭替我的手下報仇!」梅俊英越說越惱,鞭起鞭落,向姚采臨抽過去。
李霄鋒劍如鳳舞,擋下了那一鞭,他嘴角揚起冷笑。「報仇?這是在尋哪一門子的仇?這般搞不清楚狀況還配當一寨之主嗎?」
「是我弄不清狀況還是你被美色迷惑,咱們就來說個清楚!」梅俊英陡然將軟鞭收握手中,又陡然用力一抖,將軟鞭的纏、轉、掃、掛、拋發揮的淋漓盡致,鞭鞭都朝姚采臨而去,但也一一都被李霄鋒擋了下來,她氣不過,使鞭又益加狠毒了。
姚采臨驀然想起在懷遠寺時,李霄鋒問過那群山賊是否是梅花寨的,貌似那群山賊是背著他們寨主去幹那打家劫舍之事,而他們寨主貌似是不同意他們這麼幹的。
這個名叫梅俊英的女子,說要為她的手下報仇,又是衝著她來……莫非,梅俊英就是梅花寨的寨主?
可是奇怪了,若梅俊英是梅花寨主,是來找她尋仇的,對李霄鋒說話為何那般古怪尖銳,什麼被美色迷惑,李霄鋒是否被美色迷惑與她何干了?她說得那般義憤填膺是為哪樁?姚采臨心裡的疑惑更深了。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時,一道弱弱的呼救聲傳來——
「妹妹……救……救命啊……」
不知何時,綠衣人已圍住了玉觀雲,他臉色發白,嚇得直打哆嗦,身子如篩糠似的直搖晃。
李霄鋒見狀賣了個破綻,引得梅俊英靠近,他一劍斬去,發出電光火擊的巨響,那軟鞭應聲而斷,激出一道火光,只見到那鋒利的劍閃著寒光,軟鞭已是死物,不能再使。
這變故令姚采臨也睜大了眼睛,顯然那軟鞭是特別打造的寶物,理應不會斷才對,因此梅俊英見鞭斷才會那麼震驚,然後就聽到梅俊英氣急敗壞的質問李霄鋒——
「你那是什麼劍?為何斷得了我的九節鞭?」
李霄鋒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當今聖上賞的劍,你去問皇上!」
他幾個起落,由綠衣人手中救出玉觀雲,又將玉觀雲拋給了那小廝和二掌櫃、三掌櫃、四掌櫃等人,他們合力將玉觀雲接住了。
梧桐便是那小廝,常原扮成了二掌櫃,三掌櫃、四掌櫃分別都是李霄鋒的得力手下。
李霄鋒沉聲命令,「梧桐、常原!把這小子看好了,不得讓他傷了半根寒毛!」
姑且不論他喜不喜歡,這人是大梁國宣王世子,若是在大淵境內有什麼事,皇上必定要頭疼。
「知道了,爺!」大火突然燒起,梧桐看著船艙裡濃煙滾滾,急道:「咱們快走吧!爺!」
「哪裡走?」梅俊英不依不饒,嗖地又從腰間抽出一根丈餘長的軟鞭,向梧桐等人掃過去,一下子就把那四掌櫃掃倒了,她的手下同時如猛虎般地朝梧桐等人攻去。
船艙裡一片混亂,梅俊英將那軟鞭舞得虎虎生風,遠打近纏,時而抽向梧桐等人那裡,時而抽向姚采臨,都被李霄鋒用劍法之中的點、撩、攔一一擋下來了。
然而越是抽不到姚采臨,梅俊英越是不甘心,又見李霄鋒老是護著姚采臨,梅俊英出鞭越見凶狠。
眼見火焰已竄上船頂,李霄鋒索性提著劍,大步流星的走到梅俊英面前,他一臉寒氣逼人,她一愣,竟讓他空手白刃的奪了她的軟鞭。
姚采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此時梅俊英正對著她,她將梅俊英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梅俊英雙頰起了淡淡緋紅……
「沒看到樓船已經燒起來了嗎?你的手下上懷遠寺擄人,意圖向平陽侯勒索,他們是罪有應得,你若再胡攪蠻纏,胡亂尋仇,我明天就帶人剿了梅花寨!」
梅俊英一聽大怒。「你敢?」
李霄鋒臉色陰沉沉的。「你試試。」
兩人幾乎一觸即發的對峙時,混亂間,也不知道是誰撞破了門,李霄鋒見大火已籠罩了整艘樓船,他不想戀戰,拽了姚采臨便走。
一到外頭,姚采臨才發現火勢驚人,湖上烈焰沖天,自然也沒有接駁船了,他們這是要往哪裡逃?落楓他們在哪裡?不會也陷入這片火海裡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她看到十多條黑影一起跳進了湖裡,正是那些綠衣人,想來他們都是識水性的,這是唯一保命的方法。
後面,梅俊英吋步不離的追來,一個鐵砂掌往姚采臨劈過去,李霄鋒出手接了她那掌,他臉色鐵青,眉峰鎖得死緊。
「梅俊英,你夠了沒有?」
梅俊英狠狠的瞪著他。「李霄鋒,為何言而無信,不是說你不娶妻嗎?不是說你終身不娶嗎?」
姚采臨一愣,搞半天,原來這是他的風流債啊!她現在這處境是被他連累的是吧?
此時,那個連累她的始作俑者表情陰沉,如暴風雨前的天氣,他嘴角噙了絲冷笑,不屑道:「跟你有什麼關係?輪得到你來質問?」
「你——」
梅俊英面色煞白,一副殺紅了眼的模樣,淚水就湧了上來。
她猛地對姚采臨用力一推——
「梅俊英!」
姚采臨落湖前的最後記憶是李霄鋒的雷霆怒吼。
姚采臨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精緻的粉色繡花棉被,隔著淡紫色紗帳,入眼所及珠簾繡額,深紫色的壁幛,牆上掛著幾幅屏條對聯,屋裡的桌椅、屏風、花幾,擺設無不典雅高貴,她一時也猜不到自己在哪裡,只記得自己是被梅俊英推落湖的,雖然她會游泳,但湖水太冷,她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