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送茶水來,能久待的時間不多,之後他們有要事商談,奴僕一干人等都必須退下,她也不得不退出屋外。
她悶悶地走出來,王雄一見她出來了,趕忙上前。
「夫人,你總算出來了,若是莊主知道,還不知道怎麼怪罪屬下哩。」
余小桃斜睨了他一眼。「怎麼?怕我打擾了你們莊主和大差人的好事?你們放心,我只是個小妾,自己有幾兩重,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才不會去破壞莊主的好事呢,哼!」
說完沒等王雄開口,她立即溜得不見人影。
這一夜,段長淵竟沒有到湘水居留宿。
余小桃心情更悶了,她告訴自己,或許是他們兄弟難得見面,有許多話要秉燭夜談,而且不關她的事,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
她不打聽段長淵在忙什麼,但自然有人會把他的事傳進她耳裡,原來櫻雪容在莊裡住下了,被安排在客院「雅弦居」。
據說,那櫻雪容十分受到禮遇,安置給她的僕人,絲毫沒有比她院內的少,膳食用的是最好的食材,每日送上的茶還是來自南海的貢茶,聽說是朝廷某位王爺送給段長淵的禮物。
除此之外,還有各式點心和姑娘家愛吃的蜜餞也每日在午膳後送去,全莊裡的人都知道,櫻雪容是山莊的嬌客,甚至還有人傳言,說不定青玉山莊和櫻家有機會結親。
櫻雪容是段長文和段長武帶回的客人,他們每日去探望她不在話下,連段長淵對她也是極為照顧,據說兩人棋藝皆高,時常對奕,雖然段長淵還是略勝一籌,不過偶爾會讓幾個子,故意輸給她,好逗她開心。
這些小事,慢慢在山莊裡傳為美談,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段長淵和櫻雪容兩人切磋武功主事。
根據看過的僕人們說,櫻雪容揮劍時美如仙子,一招一式,化武為舞,裙發飄動,纖柔中藏勁道,剛中亦帶柔,看得眾人如癡如醉,暴起喝采,而段長淵揮劍如斬龍,英氣勃發,收放自如。
兩人在切磋時,恍若一對其舞的男女,那勁氣捲起的週身葉落飄花,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而畫中這對男女,是最美的風景。
類似這樣的傳言,每日都會傳到余小桃耳中,讓她越聽越氣悶。
她以為自己夠瀟灑,對段長淵情淡如水,可事到臨頭,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會在意的。
自從飯館那次後,她還以為段長淵的定力足夠,連櫻雪容都媚惑不了他,原來都是裝的,他還是喜歡上那個虛偽的女人了。
人要到了被比較之後,才會知道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份量有多少,這陣子段長淵對她的溫柔體貼,讓她以為他真的喜歡上自己了,會把她放在心上,但事實證明,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把他放在心上了。
他對她的好,不過是對她的付出給予一些施捨罷了,論功行賞是山莊規矩,他身為莊主自然必須公平,她證明了自己是有用之人,所以他才會對她態度改觀,絕非因為情意。
他能給她的,不過就是對一名小妾的好而已。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傳言聽多了,余小桃也覺得段長淵已經看上了櫻雪容的美色,更何況櫻雪容擁有的還不只是美色,除了才華和名聲,她背後還有江湖名門櫻家。
想到這裡,余小桃這陣子被攪熱的心湖逐漸冷卻下來。
她在失望什麼?
她忍不住自嘲著,一開始她就沒打算久待不是嗎?一切只是權宜之計,所以當初她只選擇做段長淵的小妾。
小妾只比奴婢高一等,沒有身份地位,可以自行脫主而去,這是她為自己留下的退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著,事情沒有失控,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平靜了,段長淵愛誰、想娶誰,都不關她的事。
第13章(2)
有了這層認知,接下來幾日,她便安分地待在湘水居,段長淵來不來,對她來說都沒什麼不同。
可惜她想得太簡單了,那櫻雪容從來就不是個善茬,這女人一旦相準了獵物,凡是路上阻礙的石頭花草,都會被她毫不留情地剷除。
余小桃不去惹她,她自己倒找上門來了。
這一日清晨,余小桃讓婢女將軟榻擺在桃花樹下,她軟軟地側臥在繡榻上,拿著一份簡冊,几上放著一壺蜜釀酒,享受溫和的暖日時,櫻雪容被一群婢女簇擁著,翩翩來訪。
那前呼後擁的架勢,彷彿怕人不知道她正受到段長淵的盛情款待似的。
余小桃抬眼望著她,而櫻雪容也在打量她,只一個眼神,余小桃就明白櫻雪容在想什麼,這女人肯定是打聽到段長淵有個小妾,還挺受寵的,所以她是來打探敵情的。
既然櫻雪容的目標是青玉山莊莊主夫人的位置,肯定要來看看這位小妾生得什麼模樣,結果一發現小妾貌醜,完全不如她櫻雪容,所以她放心了、得意了,甚至不屑了,她的眼神傳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余小桃側臥在軟榻上,完全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只是懶懶地開口。
「這位是?」
「這位是櫻雪容姑娘,是山莊的貴客。」婢女若嬋說道,她是被分派專門伺侯櫻雪容的。
「喔?我的確聽說山莊來了一位客人,原來就是你呀!不知櫻姑娘光臨我這湘水居有何貴幹?」
若嬋見余小桃答得懶散,心中有氣。
「既是知道貴客到,你還不快起來見禮,躺在那兒成何體統,別人還當咱們山莊不懂待客之道呢。」
若嬋和幾位婢女們,對櫻雪容早生佩服之心,認為她不但才貌兼具,又有俠女的豪情,巾幗不讓鬚眉的風花,是她們這些江湖兒女的榜樣,和莊主更是天生一對。
櫻雪容本就有意收買人心,這群婢女的心早被她收買了,加上余小桃先前的不良紀錄,山莊裡還是有人對她心存不滿,只不過莊主現在對她好,才不敢再明目張膽得罪她。